她說完最後一句突然開始大笑,因為她聽見外面已經開始列隊,甚至開始有呼喊聲,她幾乎已經看見面前這個男子和賀樓乘夜倒在血泊裡的絕望的模樣。只不過這笑聲只持續了片刻,便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戛然而止。
賀樓輝姬站在原地,有些僵硬,她好看的琥珀色的瞳孔像是熄滅了的火苗,驀地黯淡。而賀樓月姬在背後發出驚聲的尖叫隨即一頭昏了過去。
男子重新背起黑色的硬木弓,拔出血色的刀,轉身走出了大殿。在他的身影消失的一剎那,賀樓輝姬像是一坨爛肉一般倒在了地上,以一個扭曲的姿勢浸泡在自己的血液裡。
門外傳來刀槍相撞的金鐵之聲,男人似乎又拔出了他那把血紅色的長刀,在黑夜裡肆意地揮砍和屠殺。更多的腳步聲如同鼓點一般響起,仔細去聽時竟然是那些融入進黑暗裡的,男人的部下們。
昏黃的燈光下,賀樓輝姬的目光停留在黑暗裡那枚若有若無的鐲子上,鐲子充滿了裂痕,躺在血汙與黑暗裡。她的胸口還插著一隻白尾箭,箭的尾部刻著四個剛正的閬玥字。
賀樓乘越。
宮門口的廝殺與深宮的黑暗與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有一道無形的阻隔將他們徹底分開。
其中一座高大而精緻的宮殿的厚重石門被緩緩推開,偌大的正殿內只有一排微弱的燭火,緩緩的延伸到黑暗深處。在燭火的盡頭是一扇朱紅色的木門,門內的光亮些,於是這扇木門也被輕巧地推開了,發出令人牙酸的支呀聲。
朱紅色的帷幕,整個房間都是燭火,火光明滅,映出了無數的寫著人名的骨牌,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張巨大的朱紅色的高架之上。
在高架之前站著一個女人,那是個身著深藍色長袍的女人,脖子上圍著白狐毛領,頭發披散在身後,編成粗細不一的枯黃的辮子,其上綴滿了珠寶。她的身形有些佝僂,但是卻努力站的很直。
在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之後,她沒有轉身,只是發出了一聲無力的嘆息。
”你果然是個可怕的人。”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高傲:”奴倒是沒想到竟然是你來找奴。這一次奴算漏了一籌。”
賀樓乘夜站在門口,看著她的背影和她面前閬玥王室的祭靈骨牌,沉默不語。
呼延氏挪了挪位置,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稜角分明清瘦而幹枯的臉。她的眼睛抬起,看向門口的賀樓乘夜,在燭火的映照下,竟然像是鬼魅一般恐怖。
因為她棕色的眸子裡有兩個瞳孔。
她是重瞳者。
”細細想來,此次奴確實有些心急了。奴還可以再等。但奴沒有耐心了。”
”不過,你還是贏不了,奴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呼延氏用那雙詭異的眼看了看賀樓乘夜身後的黑暗處,然後又將目光挪回到他身上道:”你會輸。”
”我從來不會輸。”賀樓乘夜淡淡道:”因為我從來不會因為一己私利,犧牲自己的孩子。”
呼延氏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道:”孩子她們能帶給奴什麼呢甚至按照大夏的說法,你和阿盧也是奴的孩子。你們要求每個人善待他人,孝慈謙卑,可有的人自身便不曾受過善待,不曾得到過她想要的。憑什麼她要愛別人。”
賀樓乘夜低聲道:”我不會善待他人,但我不會損人。我要的我都自己去拿,這便是我們的不同。”
呼延氏突然笑起來,她的笑聲像極了賀樓輝姬,就像是深夜裡的號,讓人毛骨悚然。
她沙啞的聲音驀地提高了一個分貝,幾乎變調:”自己獲得!這是你們男人的方法!女人怎麼辦女人要怎麼自己獲得女人只能依靠男人,取悅男人,忍受男人來獲得生存!怎麼自己獲得!男人可以隨時拋棄她們,利用她們,而現在你說,要自己獲得! 阿蠻啊阿蠻,你真的太可笑。”
賀樓乘夜不語。
呼延氏向前走了半步,看著他道:”不管是閬玥也好,大夏也好,都是如此。大夏的皇帝能夠毫不在乎地將自己的妹妹嫁給慕家再誅殺其全家,女人從來都是政治的犧牲品。你的父親也是,因為奴是重瞳被敬畏為神,他便要利用奴得權!等他得了權,他就可以拋棄奴去找你的母親!那個夏人!你看看這滿牆的賀樓氏的骨牌,你看看,阿蠻,你太天真也太自以為是。”
”奴不是神,但奴要成為神。當奴掌控了整個閬玥,乃至整個天下的時候,奴便是神,奴的骨牌不必在這昏暗狹小落滿骯髒塵土的房間裡,天地便是奴的骨牌。”
她轉過身去,重新去看那滿牆森白的牌子,似乎想要揮手將其全部扯下,摔個粉碎。
賀樓乘夜淡淡道:”或許你是對的。我確實太天真也太自以為是,但是這個國家我不能交給你。如今阿盧已經拖住了須蔔拿勒的主力部隊,我只要將你擊殺在這裡,這場鬧劇便可以結束了。”
呼延氏突然道:”那個慕家的夏人,在門外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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