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接下來的時間更難熬,伏地魔說一句哈利應一句,沒有意見時浮皮潦草地點點頭,遇到意見相悖的情況就冷哼一聲,來回幾次後把伏地魔氣得夠嗆,看那陰沉的臉色似乎打算把他們直接解決。
羅恩焦急地扯哈利的袖子,可後者看起來一點都不在乎,甚至還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羅恩:“……”
伏地魔的計劃和他們相差無幾,也許是因為他恢複了魔法的緣故,甚至比之前還要簡單粗暴。
“我會知道你們有沒有按照計劃行動,如果沒有……”伏地魔森然地看了哈利一眼,男孩平靜地看了回去,似乎對其中的殺機毫無察覺。
“需要牢不可破的誓言的嗎?”
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恐怖起來,他伸手抓過哈利的衣領,羅恩條件反射地想要阻攔,哈利按住了他的手。
“出發前來找我。”伏地魔在他耳邊冷冰冰地說道,“我不管你有沒有答應,波特。”
哈利的耳尖動了動,慢慢握住了手指。
德拉科已經好幾天吃不下飯了。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才會給哈利寄那封信。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他一點也沒有因哈利的求情而動搖,就算有也不會承認——只可能是伏地魔最後的威脅嚇壞了他,讓他大腦發昏,惶惶不可終日,才會在一回家後就悄悄溜到地牢裡逛了一圈。
他一回來就被納西莎抱著哭了一場,來到地牢裡又嚇了一跳。即使這幾年他一直呆在食死徒的窩裡,見慣了他們對麻瓜使用的各種上不得臺面的把戲,但看到這些落在自己認識的人身上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他在客廳的燈熄滅後溜進地牢,魔杖被伏地魔奪走了,此時只打算看一眼就走,可這一眼就讓他腳步一停,挪不開了。
地牢裡漆黑幽暗,充斥著因空氣不流通而産生的怪味和潮濕的黴味,地上和牆壁上積滿了灰塵,他不經意一觸便碰了滿手。德拉科沒有開燈,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眯著眼看了一圈,隱約判斷出地牢裡不只關押著一個人。他想了想,還是將一盞燭燈掛在門把手上,搖晃著門謹慎地觀察,但依然難以確定,只好拎著燈踏進地牢。
離門不遠處倒著的是一個陌生的妖精,牆邊有一個蜷縮的老頭,德拉科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沒有認出來。當他走到牆角那人旁邊時,搖晃的燈光晃到了那人臉上,那一眼嚇得他險些跌倒在地,燈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巨大的動靜驚醒了牢獄中的人,牆角那人瘦削的肩膀動了動,翻了個身,勉強坐起來看向他。黑暗中那雙眼睛彷彿能攝魂似的,德拉科嘴張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渾身僵硬無法動彈。
“……馬爾福?”那人說話了,聲音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有些幹澀。
他又張了張口,惶然向後退去,一隻手緊扒著牆壁死不鬆手。
女孩的臉側有一道嚇人的傷口,因為無人醫治而發炎,顯得格外恐怖。她的長發散亂地披在血跡斑斑的衣服上,他隱約能看見她的手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結痂了,有些還是嶄新的,刺眼極了。
沒等赫敏再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站直身子,踉踉蹌蹌地跑出地牢。
那天晚上他沒有睡著,一閉上眼就是黑暗中斑駁的血跡和傷疤,森森的墓地和幽魂,他茫然地割下手臂扔進油鍋裡,恐怖的男人在背後怒斥……不,不要,救救我……他無聲地尖叫著,渾身顫抖,所有的夢魘扭曲著重合在了一起,消磨他的意志。他輾轉反側,冷汗淋漓,用被子將自己蒙得嚴嚴實實,早晨起來時才發現流了一夜的淚,眼睛都腫了。
他渾渾噩噩地寫了那封信,寄出後又馬上開始後悔。現在每隻貓頭鷹都在被監視,雖然沒有人敢把手伸到馬爾福莊園,但誰說得準呢?即使他不寫落款也有可能暴露,到時候他就完了,他們一家都完了。
那天伏地魔對他拋下一句狠話後就離開了,他摸不準他是什麼意思,以為他是要自己幫哈利……現在想來覺得簡直愚蠢,黑魔王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幫一個敵人?他殺死他還來不及,怎麼會做這種事?
德拉科心裡發慌,胃口差得驚人,很快就把自己瘦出了形。他整天鎖在房間裡,生怕撞見那張蒼白的蛇臉,暗暗祈禱著伏地魔已經忘記了那件事,也忘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