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有個時限,否則這場賭約大概熬不到它生效的那一天。”他打趣道。
“不用。如果我贏了,讓我想想——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到時候再說。”
“我希望你不要提太過分的要求。”如果他在他面前的話,他猜他一定微眯起了雙眼。
“肯定是你能完成的要求,”哈利說道,“好吧,輪到你了。”
“我也保留意見。”伏地魔懶洋洋地說道,似乎根本不把這個賭約放在心上。哈利磨了磨牙。
哈利很想第二天就出發去戈德裡克山谷,但赫敏另有主張。她相信伏地魔料到哈利會去父母死去的地方憑吊,他們必須要做足各方面的準備。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伏地魔冷笑了一聲。
他們從聖誕節前購物的麻瓜身上偷到了頭發,又反複練習幻影移形和顯形。終於在一個星期後,赫敏才同意啟程。他們要在黑暗的掩護下幻影移形到那個小鎮,所以兩人到了黃昏才喝下複方藥劑。在那之前,哈利悄悄從赫敏的串珠小包裡取出了自己的揹包,翻出很久以前海格送給他的那本相簿。他很久沒有看它了,泛黃的照片中男人和女人的笑容似乎也變得陳舊。他們朝他揮著手,哈利痴痴地端詳著爸爸媽媽的面容,手指在相片上摩挲著。
“該走了,哈利。”赫敏在背後喚道。他合上相簿,接過她遞過來的複方藥劑,變成了一個禿頂的中年麻瓜,赫敏變成了他那瘦瘦小小、有點像老鼠的妻子。她穿了件厚厚實實的外衣,將裝著他們全部家當的串珠小包塞進外衣的口袋裡。哈利將隱形衣披在兩人身上,拉著她的手一起旋轉著進入了窒悶的黑暗。
他們一落地就踏在了一片松軟的雪地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黑與白。風吹進他的領口,他縮起脖子,向後看去,發現他們正站在山腳下。旁邊的赫敏小小地叫了一聲,說道:“天哪,會留下腳印的。我們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雪?”
她用魔咒將他們走過的腳印消除了,但哈利不想用這種蹩腳的方式來隱藏他們的行蹤。他把隱形衣扯下來塞進口袋裡,握住她的手。
“哈利!”
“走吧,沒人在看著我們,而且我們用了複方藥劑。”他說道,聲音非常粗啞。
他們涉雪前行,嗚嗚作響的雪風吹颳著他們的鬢發和毛茸茸的兜帽。哈利把帽子戴起來,他的鼻子凍得通紅,赫敏給他們兩人施了保溫咒,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他們慢慢往前走,沿途經過那些被雪覆蓋的房子。哈利眯著眼張望著,每一座都可能是詹姆和莉莉曾經住過的,或者是巴希達現在住的。他望著那些沉重的木門、高高的鐵柵欄和光禿禿的院子,試圖找到一絲熟悉的影子,但明白這是不可能的。那時候他才一歲多一點,什麼也不記得,甚至記不起是誰把自己帶走的……海格說是他連夜把他帶到了鄧布利多身邊,遠離了那個被摧毀的房屋。哈利不清楚自己現在還能不能見到它,赤膽忠心咒失敗後會發生什麼……
面前的小巷向左拐去,一個小廣場呈現在他們面前。廣場中央有一個戰爭紀念碑狀的建築,被風中閃爍著彩色輝光的聖誕樹掩住了。這裡的雪都被壓實了,村民們在他們面前交錯往來,到處都是被彩燈照亮的臉龐和嘰嘰喳喳的嬉笑聲,旁邊的小教堂裡唱起了頌歌。
“哈利,我想今天是平安夜!”赫敏低聲說道。
“是嗎?”長時間的流浪生活讓他忘記了日期,而且他很久沒有看過報紙了。
“我可以肯定,”赫敏說道,望向月光中潔白的教堂,“他們……他們會在那兒,是嗎?你爸爸媽媽?我能看到後面的墓地。”
哈利的手悄悄握緊了。他的內心在顫抖,比起激動更像是恐懼。他不知道自己會看見什麼,甚至不知道到底想不想看了。他吞了口唾沫,胸口的掛墜盒讓他感到一絲沉重。
赫敏牽著他的手往前走,走到廣場中央時,她忽然停住了。
“哈利,看!”她指著那塊紀念碑,在他們走過時它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塊刻滿名字的方尖石碑,而是變成了三個人的塑像:一個頭發蓬亂、戴著眼鏡的男人,一個一頭長發、容貌美好的女人,她懷中抱著一個男嬰。雪花落在他們的頭頂和肩膀上,顯得潔白而安靜。
哈利走近了,仰起頭瞻仰他父母的面容。他從沒想過這兒會有一座他們的雕塑。這看起來多麼奇怪,他想,原來自己小時候是這個樣子的,一點都不像……頭發還只有短短的一層,額頭上也沒有傷疤。他能感覺到呆在自己腦子裡的那個人也在靜靜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