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一定要告羅嘉蘭故意殺人的理由嗎?
當然有。
可是這理由對著何之初怎麼說得出口?
他是她的法律碩士導師,一個對自己的專業非常嚴肅認真的人。
如果知道她的深層次理由,會不會對她不齒?對她非常失望呢?
顧念之不敢開口。
何之初瀲灩的桃花眼裡不帶一絲感情色彩,冷靜地看著顧念之表情的變化,心頭微曬。
看來,這姑娘是不想跟他說實話了……
何之初對顧念之其實沒有特別的要求,她可以不愛他,甚至不尊重他,但她不能騙他。
這是他的底線。
何之初最恨被人騙。
但顧念之這個時候閉緊了嘴,就跟小小的蚌殼一樣。
眼神飄忽閃爍著,恨不得拿針把自己的嘴縫上。
何之初垂下眼眸,架起腿,端著自己的茶杯,掀開蓋碗茶的茶杯,輕抿一口貴似黃金的明前龍井。
茶水的甘香在唇齒間流淌,何之初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
顧念之的性格何之初其實非常熟悉,從小到大都沒變過。
這個小姑娘是天生的吃軟不吃硬,只能順毛捋,不能用激將法擠兌她,當然也不能把她罵得體無完膚。
那樣只會激起她的逆反心理,完全不合作。
眸光輕轉,何之初心裡有了主意。
他放下白描水墨山水的冰玉瓷茶杯,找到突破點,閒閒地問:“……對了,她不是叫霍嘉蘭嗎?怎麼現在改叫羅嘉蘭了?”
顧念之定了定神,這個原因她可以說。
“……因為她母親姓羅,她又不是霍家大伯的親生女兒,所以從霍家的戶籍上遷了出去,並且把自己的姓也改了。”
何之初頓時抓住了關鍵地方,“既然她改了姓,又從霍家戶籍上遷了出去,從法律上來講,她跟霍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就算以後你嫁給霍紹恆,做霍家的少夫人,這羅嘉蘭,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你為什麼還要往重裡告她?”
顧念之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她沒想到,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何之初已經抽絲剝繭,開始接觸到事情的真相了。
顧念之有些心慌,忙說:“她不過是改了姓而已,雖然遷出了霍家戶籍,可她的人並沒有搬走,還是留在霍家,照顧霍老爺子。”
何之初凝神看著她,“你的意思是,她改姓和遷出霍家戶籍都是表面上的,做給人看的,是不是?”
顧念之:“……”
完了,她好像說多錯多,現在閉嘴還來得及嗎?
顧念之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鴉翅般的長睫像兩排小扇子,扇動得分外迅速。
看在何之初眼裡,這分明就是心裡有鬼。
何之初移開視線,看向窗外西山初夏鬱鬱蔥蔥的美妙景色,淡定地繼續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