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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有些人性的家夥,都帶著一種拉幫結派的天性。獸族是如此,亡靈亦是。靈界被劃分為幾個區域,每個區域內都有一條完全由亡靈主導的死街,被譽為靈界訊息最集中的地方。
死街中的常駐亡靈早已拋棄了輪回,他們擺出奇形怪狀的攤子,交換各種各樣的訊息,牽線完成見不得光的交易。但他們心裡也都明鏡似的,自己不過是靈界的一顆棋子,用以平衡亡靈與人界、與獲靈者之間的關系。但是,總有人想著要往高處爬的。在死街中掌握最關鍵的訊息和利益關系的人,被稱為“死神”。
這與人界所說的“死神”概念不同,死神終究也只是亡靈,但他們懂得怎樣用手中的訊息解決眼前的敵人。有的死神孤軍奮戰,有的死神會在死街中開設自己的攤子。
許天齊等人比較幸運,伏靈區死街中的死神開設了一家“黑子鋪”,他們不用費那麼大力氣去單獨找死神這一個人的蹤跡了,店鋪不會跑路。
陳生將兩人帶到一條巷子中,輕聲道:“我們現在就要進死街了,不管誰來跟你們搭話,都不要說話,由我來對付。”
兩人乖乖點頭,心中都明白,陳生雖然平時沒個正形,在歪門邪道上卻還頗通些門道。
陳生兩手來回摸著牆,忽然按到一塊松動的磚石,用力朝裡推了推,整面白牆忽然閃出紅色的光芒,在牆上形成了一個花紋極其複雜的圓形。它不像人界中地任何一種花紋,卻又似乎是以無數種熟悉的花紋組合而成的。
只見陳生的兩隻手來回拉扯,在牆上抹來抹去,花紋隨著他的手指轉來轉去。
鸞鳴在一邊輕聲道:“這簡直是一個大型的觸屏電子裝置啊。”
許天齊認真地看著,摸著下巴點了點頭。
直到兩人看得眼睛都花了,陳生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揮動了一下酸軟的手臂道:“成了!”
他又用力拔出那塊磚,白牆的花紋開始旋轉起來,慢慢朝四周散去,顯出一個漆黑的洞來,陳生向後揮手道:“快進來!”
許天齊和鸞鳴隨他進入一片混沌之中,耳邊傳來石門關上的聲音,眼前才算亮堂了一點。許天齊發現自己踏著的還是青石板,抬頭一看,卻已是與伏靈區完全不同的景象了。
那是還算寬敞的一條介面,就如人界的夜市一般,死街的兩邊都擺著攤子,由一張大棚子一齊罩住,無數盞高低大笑皆是不同的鬼燈懸掛下來。攤位擠得滿滿當當,每個攤位都用破布之類的玩意兒造成三堵牆,有的甚至將四周都圍死了,只在一面布上挖個洞,以便傳遞訊息。大部分的攤位上還是塞滿了丁零當啷的物什,藍色的鬼火垂掛下來,隱隱照亮了老闆們稀奇古怪的面容。
陳生兩手一張道:“這就是死街了!死街每天對外通道的密紋都會改變,必須要強行記住花紋的排列規則將它們重新組合,對上了密紋才能進來。”
這時,不知從哪兒躥出來一個小鬼,一手拿著破鐵碗,一手拄著柺杖,杖頭上掛著一盞小小的鬼燈,他齜牙咧嘴地笑道:“小哥,想要什麼情報,來仙居呀!”
鸞鳴心中覺得好笑,原來死街中也有自稱“仙居”的門戶,她剛想出言嘲諷,卻被陳生伸手攔住。只見他又兩手插著口袋,做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上前對那亡靈說道:“小爺我已經預約了黑子鋪!”
那亡靈瞅了他一眼,極其難聽地笑了笑,轉身走了。陳生說道:“要是誰來騷擾你們,就說我們是去找黑子鋪的。”
鸞鳴問道:“他們都很害怕黑子鋪麼?我們能順利找到那地方嗎?”
“畢竟那是死神吃飯的家夥什,一行有一行的規矩。至於難不難找……”陳生望向死街深處,“據說黑子鋪就在死街盡頭,我對這地方也不熟,大家盡量把臉遮住一些,不要太顯眼。還有,一會不管看到了什麼,都當做沒看到。”
他這一番說辭搞得鸞鳴都有些心慌了,幾人重整了著裝,向死街走去。三人一走進死街,就問道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連許天齊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味兒,只得盡量捂住口鼻。
大約是有的攤子做出肉攤的樣子,上面擺放著各種動物的屍體,臭味夾雜在了一塊,令人作嘔。更令人難以忍受的,是那些屍身的眼神,似乎還像沒死一般緊緊盯著行人。鸞鳴走了幾步,忽然緊緊抓住了陳生和許天齊的手。
只見前頭有一個滿是肉粉色的攤子,上面懸掛著的似乎是人的肢體。三人都覺得渾身冰涼,瞪大了眼睛無法挪開。
許天齊道:“不要出聲,低頭走過去。”
鸞鳴自是想裝作熟視無睹,卻還是忍不住瞄了那老闆一眼,正巧碰上了老闆的目光,只見他忽然叉腰大笑道:“換情報咯!靈界最新鮮的情報!”
陳生扯了扯鸞鳴的手,將她拉走了,輕聲說道:“死街中的大部分攤子都是交換情報的模式,小到讓客人交出錢財,大到讓客人去執行解決人命的任務。”
許天齊立刻會意,冷冷道:“剛剛那鋪子,大約是靠人體來交換情報的。”
鸞鳴只覺得一陣惡心,又得忍著不吐出來,加上晚上也沒休息,只覺得渾身難受得很,只求快快走完這條死街。
肉鋪子總算是走完了,空氣中的臭味消散了一些,三人的心情也算是放鬆了一些。只見前方是白森森的一片,一家店鋪四面都用黑布圍了起來,面街的那一面布上掛著一塊大大的牌子,白紙黑字寫著:“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