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綿綿,綠草茵茵。
山間溼潤的泥土裡留下兩行腳印。
玉韶戴著斗笠,跟在黎星闌身後。
時隔兩日,她終於把符畫完了,整整五百張。到現在她的手臂還隱隱痠痛。
“金狐草外形奇特,草葉是金色絲線狀,一株草有數百根葉片,遠遠望去就好像一根金色的狐狸尾巴,”黎星闌說起藥草時滔滔不絕,“金狐草性寒,有止血化瘀之效。不過呢,只有在氣候溼潤溫和且常年不變的懸崖峭壁上才有,有些偏遠地區還有拿金狐草編流蘇穗子的習慣……”
“嗯嗯,嗯嗯。”
玉韶敷衍地點頭應和。
來後山之前,她去藏書閣仔細翻過《靈草名錄》,金狐草和回生草的種種習性在書上都有記載。
她記得,回生草有解毒續命之效,只生長在玄門後山的半山腰,喜陰暗潮溼,在某些古樹樹根旁可以找到。
不過採摘的時候要十分留心。回生草的葉片表面有一種黏液,會粘在人的面板和衣服上,不用鹽水無法取下。
“我怎麼覺得你在敷衍我?”
黎星闌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盯著她瞧。
“你感覺錯了,”玉韶把他的腦袋掰回去,“快走快走,再不走雨下得更大了。”
大少爺就是矯情。
玉韶不是沒懷疑過黎星闌。
畢竟他出現得太過巧合,去後山的提議也與她不謀而合。還有藏書閣那晚,她能看出他會些功夫,只是不知為何他的招式軟綿無力,加之戒律堂的人來得夠快,她這才沒有輸給他。
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給他露出真實目的的機會,他就永遠是個不確定因素。
而且,後山與回生草,也是妹妹死因的唯一線索。
風聲簌簌,樹上的雨水落了一地,山間碎石小徑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慢慢往前走。
玉韶的視線落在一棵古樹的樹根處。
“黎星闌,等我下,”她一面跑過去一面笑道,“那兒有朵好看的花。”
“不就是最普通的藍星花嗎?”他看著樹根底下的小藍花,摸不著頭腦,“路邊一抓一大把。”
玉韶蹲下身子撿起一片落葉,用它小心翼翼包起旁邊一株回生草。
她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沾到妹妹衣衫上的是回生草?
難道那兇手與回生草有什麼關聯?
如果順著它的藥性、配藥追查下去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故而,此次前來後山,她便打算帶一些回去研究研究。
她盯著回生草仔細觀察,這草葉片圓鈍,葉面鼓起,有一定厚度,遠遠望過去像一棵扁扁的綠色小球。
據說味甘甜,若是再淋上一層蜜粉,簡直是某些妖獸的最愛。
她正要將回生草裝進腰間荷包裡,忽然聞到它表面傳來一股極淡的蜜糖香。
這是……
玉韶一愣,忽然驚出一層冷汗,忙把那回生草往林子深處用力擲去。
“哎,你不要……”
黎星闌話沒落音,就聽到遠處的樹林裡傳來一陣擂鼓似的咆哮,響徹山林。緊接著,“咚咚咚”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朝他們奔來。
樹葉震落,鳥雀驚飛。
樹林昏暗處逐漸顯露出一隻巨熊妖的身影。它毛色漆黑,牙齒髮黃,血紅的眼睛目露兇光。他似乎還能看到它長而尖利的牙齒上乾涸的血跡。
“……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