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既然讀《詩》,應當知道這後半句:匪報也,永以為好也,”蕭韻舟端起手邊茶盞,笑道,“蕭某贈姑娘此物,並非另有所圖,而是希望同姑娘你交個朋友。玉姑娘不必多心。”
不必多心?
玉韶心道,恐怕誰聽了這番話都要多心。
他一個世家貴公子,她一個平頭小老百姓,兩人先前互不相識、素昧平生,如今他一來就說要同她結為友人?
除非她把腦子丟在考場裡了,否則怎麼也不可能相信。
“我知道蕭公子並非此等之人,”她也笑,“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若玉韶當真無以報之,不就成了無禮之人?”
“若玉姑娘非要贈我一物……”他垂眸思量半晌,忽然笑道,“那不如,玉姑娘就喚我‘阿舟’吧。而我,也喚玉姑娘‘阿韶’,可好?’”
他一雙烏黑的眸子彎起,長長的眼睫半垂著。
茶香氤氳,白霧打著旋兒往上飄,他臉上像蒙了層蟬翼似的白紗。
“阿韶?”
他輕笑著喚了聲。
堂前忽然吹進一陣涼風,這白紗被風揭開。他臉上的笑意更盛了三分。
玉韶卻禁不住渾身一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怎、怎麼會有如此之人?
不為別的,這個稱呼實在是太……太讓她坐如針氈了。
就好像她好好在街上走著,有個陌生男子突然湊過來,和她臉貼臉。距離近到可以看見對方臉上的毛孔。
她忍不住側過身子:“不必如此。蕭公子叫我玉韶就好。”
“可是,”蕭韻舟微微歪了下腦袋,“方才不是阿韶你非要以禮相贈嗎?”
……
大意了。
被套路了。
真是的,她當時尷尬什麼?就應該……
玉韶暗自捶胸頓足。
目光不經意掃過藏在袖中的那枚玉玦,更是一面走著,一面後悔。
日光緩緩傾落,吊橋下,一條玉帶似的河流蜿蜒而上。天邊,青山隱隱,山腳下依稀有一幢雪白小樓。
“……師妹,師妹你在聽嗎?”
“啊,師兄,抱歉,”玉韶趕忙朝身前男修笑道,“方才一時間看這風景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