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雖然溫柔,但是總是又掩飾不住的老態,讓綰綰莫名地有些心疼。那聲音有些沙啞了,聽起來有一種令人揪心的感覺。就彷彿是伸手觸控到了有些稜角卻又不會弄疼自己的砂紙一樣的感覺。
綰綰得了吩咐,做起事來,當然就是硬氣一點了。於是她稍微抬了抬裙子,走進了那菴舍之中。
略顯昏暗的房間之奉著一尊塑了金身的觀音菩薩。房間四壁都未經粉飾,依舊是那枯燥的灰色,房間裡也沒有過多的傢俱,只有那觀音桌上供著淨水的骨瓷碗罐,倒是能看得出主人原本該有的身份。
“見過……”
話到了嘴邊,綰綰卻又不知道如何稱呼眼前這位行為未老身先老的女人了。
“貧尼法號無定。”
老尼姑依舊跪在菩薩像前,手裡面撚著佛珠,眼睛微微睜著,低垂著眼睛,也不看人。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綰綰心裡回味著《西江月》中的詩句,就知道這師太依舊是凡塵未了。
那凡塵,畢竟就是讓綰綰又愛又恨的陸烜了。
“我這次來,是為了陸烜。”
果然,綰綰此言一出,無定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氣壓也變得低低的,似乎在隱忍著什麼。這樣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不過是因為萬萬不知道應該怎麼玩轉而已。
母子之間的感情,應該不像旁的,這也就是為什麼綰綰回這麼開門見山的原因了吧。
“師太可知道那聊城鹽商陸乾之的兒子陸烜?”
綰綰又再一步試探,才確定了眼前這無定,便是陸烜的娘親柳梅了。
只是陸烜不是說過,柳梅已經瘋了嗎?可是為什麼眼前的無定,竟是這般的正常呢?難道說,清心寡慾地學佛,還能治了瘋魔病?看來,以後要是有機會,綰綰也要好好研究一下著佛法佛經了。
“無定已皈依我佛,早就斷了前塵往事,不問世事了。”
無定稍微整頓了一下情緒,才冷靜的說道。
凡塵已了?綰綰不由得失笑。
無定這話騙騙別人倒還行,想要騙綰綰可就難了。綰綰和人相處起來,哪裡還需要別人說出來,只要是想一想,就會讓綰綰知道別人的心思了。
眼下的無定,不過是強忍著情緒,才不讓自己失態罷了。
這天底下的情感裡面,什麼都可以拋下,唯獨著骨肉親情,是斷斷拋不下的。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就連生性殘殺的虎跑都有愛子之心,就更不要說眼前這位善良無比的出家人了。
“陸烜自小到大一直很思念他的娘親,這塊心病,怕是隻有陸烜的娘親才能為他醫治好了吧。”
綰綰並不在無定面前直言自己已經知道她身份的事情,而是旁敲側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