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繃得很緊,心裡雖然不贊同,可也只得死命擋著爭取時間。
三人能護衛的圈子越來越小,腳下不是鮮血就是屍體,更有時不時放出來的冷箭。
息扶黎喘息了口氣,他死死捏住姜阮手腕,將她細嫩的肌膚掐的通紅:“走,跟你大師兄走!”
姜阮甩不開他手,只得順手拿針紮在他虎口,迫使他鬆手。
“息扶黎,我不能讓你死!”姜阮咬著牙說,黑眸中迸出的堅毅,宛如大雪中的青松,傲然而奪目。
息扶黎怔然,爾後他忍不住低笑出聲,唇上還帶著紅到發黑的血跡,邪佞又俊美。
“姜阮,你不能讓我死,但是,”他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想讓酥酥有礙,一星半點都不想。”
他嬌養的小姑娘,合該如同他花圃中的墨蘭一樣,被精心呵護,哪裡是能有損傷的呢?
姜阮表情茫然,她捏著銀針就那樣望著還在吐血的青年,周遭的廝殺和兇險不複存在,安靜的天地可聞。
良久,她垂下長翹的睫羽,近乎嘆喟般的道:“息扶黎,為何我從前沒認識你……”
即便同樣的一牆之隔,宮宴上隔著萬千燈火,她和他都彼此見過很多次,但卻從沒有一次,誰主動跨出過那一步。
就那樣的,隨著時光洪流,最後成了面善的陌生人。
九針歸一,她落下第九根銀針,彎了下眼梢:“息扶黎,我有些嫉妒酥酥了哪。”
她的語氣輕若落羽,又像是漂泊無根的浮萍,聽了讓人覺得心酸又心疼。
她的眼底浮起微光,閃爍如螢火蟲,零零碎碎,映著青澀的少女眉目,明妍動人。
“一刻鐘,你再吐些毒血,我取了針,你就無礙了。”她說完後,回頭看了眼背後的廝殺,阿桑衣衫有破損,手臂面頰也添了傷口。
三人裡,要數沐岸灼的拳腳弱一些,他拿劍的手已經開始發抖,處在力竭的邊緣。
姜阮開始掏小姑娘的荷包,她身上總是掛著兩個荷包,月白色紋繡翠竹的那個裝零嘴兒,稍小一些的赤紅色繡梅花荷包,裡頭裝的卻是九位師兄偶爾搗鼓出來的護身小玩意兒。
這裡頭,就包括毒米分和毒針之流,還有沐潮生給的巴掌大小的簡易小弓oo弩。
姜阮將毒針擱小弓oo弩裡,瞅準了就扣下弓弦,蓋因離得近,她毒針幾乎一射一個準。
不過半刻鐘,她放倒的夷戎兵,竟是比伏虎還多。
毒針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根,她用完後就收了小弓oo弩,又順手撕了息扶黎的中衣擺,將布條裡頭裹上毒米分,然後纏成一團,用地上的冷箭挑著湊燭火上點燃。
布團徹底點燃後,她往夷戎兵裡頭一扔,轉手丟給沐岸灼三人解毒丸子。
她自個再吃一顆,猶豫了會,也給息扶黎嘴裡塞了顆。
毒煙繚繞,主營外頭的夷戎兵更是不敢進來,沐岸灼三人得以稍加喘息。
沐岸灼抹了把臉:“酥寶兒,你荷包裡還有什麼?”
姜阮拍了拍空空的荷包:“一起用完了。”
沐岸灼狠狠地瞪了眼外頭:“回去給你換大荷包,再讓其他師弟多弄一些防身的給你裝滿!”
姜阮點了點頭,從頭至尾,她都氣定神閑。
沐岸灼多看了她幾眼,方才反應過來不對勁:“酥寶兒你……”
“唔,”息扶黎悶哼一聲,忽然說:“還有多久能取針?”
姜阮意味深長地瞥著他,這轉移注意力的藉口找的可真爛。
她伸手,摸上息扶黎額頭,另一隻手搭在他脈搏上。
“嗖嗖嗖”電光火石之間,四五支冷箭穿透毒煙射了進來,還齊齊朝著息扶黎的方向。
“小心!”
沐岸灼和伏虎,並阿桑不約而同提醒,連忙出手相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