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一句。
“姐姐,姐姐,你可千萬別動氣。”小蘭著急地扶住她。
小龍跑過去,推搡著父親,“你出去,出去,聽到沒有?”
他的身高只到父親的肩膀,力氣卻很大,推得張俊堂踉踉蹌蹌的。
“別推我,我自己出去。”張俊堂甩開小龍。
“蘇姐,找把鎖,把這個門從裡面鎖起來,鑰匙給我。”張小蕙粗聲粗氣地說,宛如一個叉著腰吼自家菲傭的粗俗主婦。
“是,主人。”蘇蘭配合地說。
“鎖什麼鎖?以後我不進來就行了!”張俊堂氣呼呼地離開,不忘了加上一句,“生活費給我從門縫塞進來。”
“沒問題,大家老死不相往來,記住了?”
“哼,記住了!”
小蘭扶姐姐坐下。
張小蕙氣到全身抖如篩糠。
“好了,剋制一下,為了他,不值得的。”
“嗯,”張小蕙長舒一口氣,“我知道。”
“要不要給姐夫打電話,讓他也一起去參加葬禮?”
張小蕙搖搖頭,“不用!一會兒我跟他說一聲,讓他知道就行了。媽媽在感情上是咱們的媽媽,在別人的眼中,已經是別人家的人了。林恆遠是沒問題,但他的那個媽媽,又怎麼會允許他去給一個已經改嫁的“丈母孃”當孝子,鞠躬磕頭呢?到時候,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麻煩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小龍聽的迷糊,“好麻煩啊!”
張小蕙捏捏弟弟的胖臉,“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啊!你現在用不著想這些。”
“永遠不長大就好了。”小胖子嘆了口氣。
那副小孩裝大人的樣子,把張小蕙和小蘭都逗笑了。
姐弟三人再次踏上回山水村的路,這一次,一進那個小小的,擺滿花圈的小院子,張小蕙忍不住悲從中來,傷心大哭。跟去給她爺爺弔唁的那次完全兩樣。
說什麼“不會哭”啊,只是因為沒有到傷心的時候罷了。
靈堂裡,是三口棺材,一口特別小,應該就是他們的孩子的。
開個三輪車那麼不小心,把包括自己的一家三口的姓名都葬送,那個男人,還真是……
張小蕙的牙齒死死咬著下唇。
休息的時候,齊忠過來,他的懷裡抱著的,正是前幾天跟著母親來省城的狗蛋。
那孩子竟然還記得小龍,一看到他就要讓他抱。
小胖子把他抱過來,在臉蛋上親了一口,他就開心地笑了。
齊忠看著這一幕,眼中泛起淚光。
“齊叔,你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小蕙,已經這樣的了,活著的人還是要活下去的,你請節哀。就算為了孩子,你現在也不能過於悲傷。”
“嗯!”張小蕙點頭,一滴淚從腮邊滑落。
“他們三人傷勢太重,根本來不及搶救,剛送到鄉上的衛生院,就……”
張小蕙捂住臉,眼淚順著指縫滑落。
“你媽一開始還是有點意識的,她放心不下兩個孩子,說要託付給你。那會兒,她還不知道……現在,就只剩狗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