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小蕙聽到身旁的彩春輾轉反側不能入睡,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你還好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彩春搖搖頭,“沒事,睡吧!”
睡的迷迷糊糊中,張小蕙似乎聽到了彩春壓抑的哭聲。
她想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告訴她不要哭了,要堅強,不管發生了什麼,過去的終究會過去的。
可這一天她實在太忙了,太累了,只覺得全身沒有一點力氣,連伸出手去拍拍那女孩兒的肩膀的力氣都沒有。
跟自己較了一番勁,但全都以失敗告終,張小蕙終究還是睡了過去。
第二天,彩春爸就帶著彩春媽還有彩春出去了,說是要找工作。
到中午回來的時候,彩春爸的臉上有了一點喜色,原來,他偶遇了一個在建築工地當包工頭的親戚,跟親戚說了一下,下午就可以直接去那裡上班了。
至於彩春媽媽和彩春,找工作就有些難了,畢竟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在1988年,商品經濟還沒有那麼發達,沒有那麼多的工作崗位提供。
“沒事的,慢慢找吧,反正叔叔已經找到工作了。”張小蕙安慰他們,“不然這樣吧,彩春來跟我一起經營點心店好了。”
彩春爸急忙說,“不用了,我看那點心店有你一個人就夠了,再加上彩春,不過是白領的工資罷了。”
“沒關系的!”
“小蕙,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的心意我們領了。只是,我們以後會長期在這裡住下去的,還是應該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不能老沾你的光。”
他說的那麼合情合理,張小蕙無法反駁,只好閉嘴。
彩春爸的工地提供住處,所以他當晚就帶了一條薄薄的毯子和被子,直接搬到那裡去了,剩下彩春媽一個人打地鋪。
“我能不能跟你去呀?”彩春媽問。
彩春爸為難地搖了搖頭,“工地上都是男人啊,一到晚上都是光著膀子的,還有不穿褲子亂跑的,你去了不方便。”
“阿姨,這事是我考慮不周到。明天我就去給你買一個像小龍那樣的鋼絲床,睡著也舒服些。”張小蕙說。
彩春媽趕緊拉住她的手,“丫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嫌住的不舒服,我覺得我們這一家子人都跑來打擾你,很不好意思了。你,你還是個孩子啊,怎麼能讓你承擔本應該是我們自己承擔的壓力呢?彩春可以跟你們擠一張床,這關系不大,而我住在你們家的廚房裡,廚房是做飯的地方,我怕你們膈應啊!”
真是個要強的女人!
心思那麼細膩,總是怕麻煩別人,給別人帶來不便。
他們以前還都說自己太客氣,輪到他們自己,還不都是這樣嗎?
其實他們大家都是同一類人,是生怕自己的存在傷害到別人的善良的人啊!
連續幾天,彩春和彩春媽媽都出去找工作,彩春爸託在建築工地的親戚,張小蕙也託了小尹指導,大家都幫他們打聽看哪裡有工作的機會。
娘兒倆的運氣實在是不佳,她們能做的也就只有服務行業了,但是這個季節,哪個店的人都在努力工作,等待年底的獎勵金,不可離開,所以沒有空的位置。
又一天毫無所獲,彩春媽有些喪氣地說,“要不然,我擺個小攤子賣早點吧?”
“可是,天馬上就要冷了,咱這裡的冬天多冷啊,在外面擺攤子會凍著的。”張小蕙說。
“那怎麼辦呀?你說我跟著我爸爸學了那麼多的做菜的手藝,現在竟然連個小攤兒都不能擺。”彩春媽苦笑,“說什麼技多不壓身啊?是技再多也沒用才對。”
髒髒飯館,滿座的食客,湯裡的被煮死的毛毛蟲,彩春媽絕妙的手藝,她的想要開餐館的心思……
張小蕙的心在“怦怦”地跳。
天時有了,人和有了,只差地利了。
“阿姨,不如咱們合夥開個餐館吧,全山水縣城最大的那種。”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