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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只有一座聖塔的山林靜悄悄,也黑漆漆的,唯有聖塔視窗透出來的光亮。
光亮中,依稀可見頂層的窗邊,一道身影佇立在那。
馬上就是教會的祭祀盛典了,她也要正式成為教會的聖女,從此以後都要住在這座聖塔之內,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後悔嗎?當然不。
墨修司已經安排她和媽媽悄悄見過了爸爸。
長期被關在地下室,夜洋的憔悴和蒼白可想而知,像是變成了死人一樣。可是,一看到黛西和夜霓裳,他整個人又瞬間活了過來,雙眸炯炯有神。
對夜霓裳的決定,黛西還是不同意,夜洋也還不知情。
不想再出現變故,夜霓裳讓墨修司想辦法弄暈了黛西和夜洋,再將他們悄悄送出國。
雖然這個男人冷血無情,但夜霓裳相信,只要是他答應的事情,他會做到,不會食言。而等父母醒過來時,她也已經成為這個國家的聖女,再也無法改變了。
分離了半輩子的父母,受盡了折磨的父母,終於能夠平安相守了,她當然不會後悔。
只是,會有悲傷。
想起裴戰擎,又怎能沒有悲傷。
她辜負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辜負他的執著和情深,讓明明近在眼前的幸福,煙消雲散。
他會恨她,而她會痛苦一生……
正凝視著外面凝重的夜色,夜霓裳忽然感覺眼梢看到的某一處有什麼光亮閃過。
她偏頭,再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看見,只有對面山上那片茂密的樹林,在風中微微搖曳著。
以前,每年那個時候,爸爸來看媽媽,就是悄悄躲在那裡吧,透出亮光的視窗看著媽媽的身影……
裴戰擎……
若是他知道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他會怎樣?憑他的性情,大概會想要一炮轟了這座困住她的聖塔!
可是,這畢竟是兩國的事情,作為一國將領,他又豈能致國家大局於不顧呢?
她也絕不會讓他這麼做!絕不讓他為了她再次涉險!
只是,太快了……
她還沒來得及向他告別,還沒來及跟他“了斷”。憑他的性情,又如何能甘心。
胸口一滯,絕望和痛苦鋪天蓋地,夜霓裳的身體也劇烈地顫了顫。
心痛連帶整個身體都出現了異樣,忽地一陣惡心感湧上來,夜霓裳扶著窗框忍不住幹嘔了幾聲。
“聖女!”守在房間門口的女使,聽到異響,趕緊跑進來,扶著夜霓裳,擔心地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夜霓裳捂著胸口,站直身體,搖搖頭,說,“我沒事。”
“需要叫醫使過來看看嗎?”看夜霓裳的臉色,女使還是不太放心。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我有點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夜霓裳推開女使的手,回自己的臥室。
只是走了幾步,剛忍下去的惡心感又泛上來。
不想讓女使發現又多問什麼,夜霓裳咬牙忍著,也加快了步。
進了臥室,一離開女使的視線,夜霓裳就沖進了裡間的洗手間,忍不住又是一陣幹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