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這片桑樹海中,桃瘴機甲無法做到這一點,因為這裡沒有後勤基地,沒有機甲修復所需要的構件材料。
叛軍的機甲群不停不歇地瘋狂追擊,就是要逼迫他們最敬畏的那人,永遠沒有休息的時間,讓傷勢與疲憊不停地蠶食那人的強大,同時更是要不停地損耗桃瘴機甲的機身,在這片原始的農業區中,機甲無法修復,那便只能被魚群一口口咬到死亡……在逃亡的過程中,許樂一直認真地觀看或者學習這名帝國強者的機甲艹控,哪怕明天凌晨或者說下一刻,他這隻池中的無辜魚兒便會被燒死,可他依然將很大的精力放在這個工作上,因為對方的機控水平實在是非常高妙,在他這種程度的人看來,能體會到更多的東西,甚至有那麼一種凜冽強悍的美感。
最令他感到震驚或者說驚懼的是,逃亡了十幾個晝夜,身旁這名帝[***]官居然一直保持著強悍的戰鬥力,還有他無法理解的旺盛的戰鬥慾望,雖然此人的臉頰顯得越來越消瘦,可那雙並不大的眼睛裡的光彩卻從來沒有黯淡過。
然而就如瘋狂追襲的數支機甲部隊期望的那般,傷重難復,疲憊入骨的懷草詩強悍地堅持了下來,而桃瘴機甲,卻終究是無法承受越來越多的零件損耗和金屬疲勞,在某個安靜的黃昏時刻倒了下來。
如血般的暮色中,沉重巨大的桃瘴機甲轟然倒下,震起紛亂泥土與少許煙塵,幸虧被四周密集的桑樹遮住,沒有瀰漫到空中。
不遠處是一排簡陋的鄉村房舍,從房後那排水力齒輪裝置看來,應該是一處用來進行桑樹副加工的機械磨房,這排磨房籠罩在夕陽金光之中,隱隱泛著鮮豔的紅光。
應急液壓閥啟動,桃瘴機甲座艙開啟了一道口子,斜躺在地面上的新式機甲,此刻看上去就像一個大口呼吸,垂垂等死的病人。
懷草詩和許樂從座艙開啟的口子中爬了出來,兩個人的身上掛滿了零碎的小傷口,看上去有些狼狽,然而從沉默的面部表情上,卻看不出絲毫。
一個小時前,當許樂正在思考要不要提醒此人,機甲的零件損耗已經超過臨界值,隨時可能停機時,桃瘴機甲的中控電腦發出了尖銳的報警聲,懷草詩沉默地艹控機甲,開始了逃亡以來最快速的一次突襲,直至這片紅磨房處。
叛軍的機甲應該還在二十公里之外,懷草詩站在傾覆的機甲下方,微微眯眼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落曰,默默計算著時間,然後他咳嗽了兩聲,帶著許樂向那排紅磨房走去。
兩個人走進紅磨房,補充了一下水份,卻沒有發現有人的蹤跡,看來背叛皇室的那方勢力,至少已經控制住了桑植州,將這片面積闊的桑林農業區清掃的非常乾淨。
喝完水之後,懷草詩走到了紅磨房西側的牆邊,眯著眼睛向外望去。
紅薔薇號還是沒有聯絡上,現在他只有署裡那些烏鴉的零星情報反饋,根本無法摸清楚當前的局面究竟危險到了哪一步,但居然有兩百餘臺帝國機甲在追殺自己,可以想見這顆星球的局勢已經非常不妙。
這次真的會出問題嗎?懷草詩眯眼想道,他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帝[***]官,但事實上他絕對不普通,他這一生從來沒有自我懷疑過,然而卻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
只要身處機甲之中,他便是不可戰勝的神,然而此刻桃瘴機甲已然變成了磨房外的一堆合金垃圾,整整一片桑樹海中,都不可能找到修復需要的配件,迎接他的將是什麼?
在自己的星域之中,被自己的臣民殺死?
懷草詩的臉上泛起一絲自嘲的笑容,忽然覺得天邊那輪紅通通的落曰是假的,不然為什麼身體感到有些寒冷。
眯眼望著磨房下方坑道里的流水,沉默很長時間後,他忽然開口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此時紅色的磨房中只有兩個人,這句問話的物件自然非常清楚。許樂皺著眉尖看了過去,看著暮色之中這位面色慘白的帝國皇族,沒有想到看似普通實則孤傲到了極點的他,居然會問自己的意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