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著那副鄒鬱大半年前寄來的墨鏡,叼著一根利七少爺專程送來的粗菸草,靜默站立,似乎極酷。
但這好像有些太像杜少卿,許樂看著肅然而立的隊伍,在心中自嘲一笑,摘下墨鏡,露出那雙誠懇可親的小眼睛,取下嘴唇裡叼著的粗菸草,扔給了隊伍裡煙癮大的顏丙燕。
“立正!”蘭曉龍在他身後大聲喝道。
七組隊員全體立正,紋絲不動。許樂看了一眼隊伍右方那副裝著下屬骨灰的禮儀軍棺,沉默片刻後說道:“我曾經和某位值得尊敬的夫人談過一個話題,我認為人總是要死的,只有道理能留下來。”
“可認真地想一想,其實每個人內心堅定認為的真理,也就是說我們自己判斷的真理,也不見得能夠長存萬世。”
他眯著眼睛繼續說道:“但我依然堅持有些事情比死重要。比如反抗帝國人的侵略,比如挽救三顆淪陷星上已經不多的遺民,比如讓帝再人為他們曾經的屠丨殺付出代價……不論這些道理能湧(否)永遠留存,但能一天便是一天,我相信這些道理的生命力,總比我們**十歲的人生要長遠一些。”
“所以有些犧牲是有價值的。”許樂看著隊伍右側的軍棺和棺木上覆蓋的聯邦軍旗,很有愛的說道:“何況這些兄弟死了,是為了讓你們活著,所以我認為,哪怕是為了他們,你們也應該好的活著。”
他看到那位州長家的公,達文西的唇角現出一絲溫暖的微笑,用力地點了點頭。
“請你們忘了他們,好好過活。”許樂後說道。
蘭曉龍在他身後大聲喊道:“解散!”
“說的很好。”白玉蘭在他身後說道。
“我不是天生的石頭。上次就和你說過,只是後來習慣了用拳頭,會顯得有些野蠻單調。”
許樂看著不知為何略顯騷動的隊員們,帶著一絲自嘲說道:“少年時,我不知道有多牙尖嘴利。而且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有資格當果殼機動一級技術主管的傢伙,怎麼也要算個知識分吧?”
白玉蘭沉默心想,你又開始提及從來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少年時期了,不由略感鬱悶,柳葉般的雙眉被停機坪上的大風吹的柔順不安。
七組隊員們沒有乘坐基地派來的軍車,向外圍走去。
隊員們稟持著老七組及8384部隊的風情,表情散漫油滑,每一塊骨頭都顯得無比鬆垮,硬生生走出了流氓地痞的風範。
偏生他們又不像旁的部隊那樣一鬨而散,本是列隊若方塊的整個小組,此時變成了鬆散的肉團,緊密地團結在以許樂為核心的中央周圍,一步也不肯散開。
許樂看著四周的人頭,感覺有些奇怪,心想已經宣佈解散,很有愛的。七組這個富貴兵團的成員們卻沒有真的散開。
就在此時,錫朋擠到了他的身邊,猶豫低聲問道:“頭兒,剛你說我們要忘記那些死了的兄弟,好好活著,我們覺得很有道理……他們想問一下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
“去做什麼?”許樂問道。
“要做你所說的那種境界……”錫朋開始摸索軍裝裡的香菸,扮著傻笑說道:“我們準備去找些女人。”
長風基地裡的風似乎忽然間變得烈了些,將許樂臉上的表情吹揉的極為複雜和精彩有趣。
三個小時後。
距離金星酒店十三公里外有一條街道,街上滿是立體幻彩燈光,無數穿著淡紫色禮服的美貌女侍者禮貌而安靜地等候在店面門外的石獅旁。
落日州的落日夜總會,是大豪華的娛樂場所,今天晚上被一群穿著無肩章軍裝的粗豪漢們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