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在林間炸響,又像有人拿著大鐵錘瘋狂地敲擊著一輛殘破的汽車,這等聲勢已經不像是兩個正常人類的戰鬥,而更像是兩臺金屬機甲在作戰 !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林間來人竟然完全沒有用什麼近身技法,而是無比強橫地選擇以力壓人,以勢破赦的戰法,這可以說是堂堂正正,又可以說是絕對信心所帶來的至高俯視威!
李瘋子號稱打遍軍中無敵手,戰鬥風格異常瘋狂暴戾,然而這個林間來人,居然比他更瘋狂,更暴戾!
狂暴的戰鬥驟然開始,瞬間結束,李瘋子悶哼一聲,如同剛才許樂那般被狠狠震到樹幹之上,鮮血從唇角快速淌下,受的傷應該更重。
他盯著那個站在雪地裡的瘦削男人,眼眸彷彿要燃燒起來,要把那個男人戴著的帽子全部燃燒乾淨,看清楚那張臉,因為他已經猜到對方是誰。帝國公主懷草詩!
這一切發生的大雪地裡的懷草詩,也是直到此時,才認出那個強橫異常的聯邦軍官是誰,眼睛忍不住微微眯起,現出 凜 冽殺意。
他們是宇宙兩邊最了不起的強者,當各自還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是聯邦和帝國所有民眾心目中必備有最燦爛一戰的終生之敵,而這一戰卻毫無徵兆地發生在監獄外的 這片雪地中。
雪地上這場戰鬥並不能完全體現出雙方的實力差距,兩個人都最捕長這種暴戾瘋狂的戰法,首重氣勢,李瘋子在監獄外就守多日,始終無法培養出必殺許樂的決心,而懷草詩……則抱著必救許樂的決心!
懷草詩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望著正緹璦站起的李瘋子,感受著撲面而來更勝先前的狂暴戰意,絕對不會輕視對方。但她更不會畏懼這個宇宙 裡任何敵人。
懷草詩盯務緩緩站起的強大敵人,沒有回頭,對身後那個傢伙說道:“弟弟,我帶你回家。
回家?許樂沉就看著她的背影,慣宇無論遇著何等情況都會冷靜如常的眼眸裡,驟然變得有些混雜難明。
李瘋子緩緩擦掉唇邊的血漬,盯著懷草詩的臉,冷聲說道:“公主殿下,我不認為你有這個機會。”
許樂抬起右臂,將唇邊的血水擦掉,看著他們兩個人,忽然微笑著說道:“瘋子,現在該你挑了,追她還是追我。”
話音剛剛落在凌亂雪地上,他毫不猶豫轉身,抬腿向樹林外狂奔。懷草詩反應極快,冷漠看了李瘋子一眼,霍然轉身向西方狂奔。這時帝國皇室的姐弟第一次正式見面,不過剎那,便再次分道相逆而行。
李瘋子 身體緶僵站在雪地中,那兩個人無論是誰逃走,都是聯邦蒙受不起的損失,他應該去追誰?一聲悲憤鬱結的暴吼,他向東邊追了過去。
沒有理由,如果非要找一個選擇許樂而不是懷草詩的原因,或許是因為相對於有可能活捉帝國公主,他更在意不讓許樂真的變成帝國人。
明亮的探照燈網,將監獄外的荒原照耀的有同白晝,從監獄方向可以清晰地看到,許樂的身影正在雪地上拼命狂奔,雖然他只有兩條腿,但跑的卻彷彿比直升戰機還要快 !
監獄臨東面的牆上,有囚犯拍打著窗戶大聲歡呼,目送那個傢伙遠離,有因杞脫下內褲,甩動著自己軟搭搭的**尖叫,用自己特殊的方式替那個傢伙加油,這些罪惡滔天的蒼老惡徒們,並不關心許樂是帝國人還是聯邦 人,他們只關心這個雪夜,那個傢伙能不能成為歷史上第一次成功逃離傾城軍事監獄的囚犯。
監獄外不遠處的雪地裡,幾名警犬嗅到了氣味,帶領軍警找到 了聯邦前著名學者孟爾德教授的屍體,教授凌亂白髮被冰雪凍的無比糾結。
依舊殘留著煙霧的監獄內部,堅持認為自己有聖光加持的喬治倒在樓梯上,沉重的金屬傾覆在一側,身上佈滿血淋淋的彈孔,鋥亮的光頭被血水染成詭異的模樣,直到死,他也沒能衝上第四層樓。
曾經縱橫宇宙不可一世的星際海盜頭日,躺在自己的血泊中急促喘息,無論是瞎了的眼睛還是完好的眼睛裡,都已經找不到太多生命的光彩。
一個老頭子佝僂著身體,怯懦地縮在囚室角落裡,不知道那把發黃的骨刀蔑在了什麼地方。漫長的雪夜過去。朝陽升起。
荒原邊緣,是一處伸向海面的青綠色半島,島上是和季節不符的鬱鬱蔥蔥植物,生機盎然,島下是一片鋒利的礁石。
啪的一聲,許樂的腳踩上半島溼軟的土壤,瘦削的臉上呈現極度疲憊造成的紅暈,身體顫抖的非常厲害,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在後方四百遠的地方,同樣極度疲憊瀕臨崩潰的李瘋子,確定已經把他追進了死路,終於放鬆下來,急促地貪婪呼吸著微溼微鹹的海畔空氣。
更後方的地平線上,出現十餘駕聯邦直升戰機的模糊影 子,低沉的轟鳴聲遠遠傳來,瞬間便被海浪拍打礁石的 巨響吞沒。
真的很難以置信,這些以高機動性著稱的聯邦直升戰機,居然沒有辦法跑贏許樂和李瘋子的四條腿。
稍作停歇休整,許樂眯著的眼睛裡閃過強烈的堅毅味道,拖動著彷彿懸掛了幾噸機甲構件的雙腿,艱難卻依然快速地向海中奔去,腳底踩踏著半島上的青綠植物,不知為何,竟然顯得越來越輕鬆。
李瘋子盯著他的背影,眼眸裡閃過強烈的疑惑不解,不知道那個傢伙什麼還要死撐,遠處的海面早已經被聯邦海岸巡邏隊控制,你還能跑到哪裡去?
看著那個在島上崎嶇小路里艱難前行的傢伙,他默默想著:倒吧,趕緊倒下吧,然而許樂始終未倒,所以他也只有再次抬起疲憊的雙腿,追了過去。
彷彿是最後的奔跑,從絕望的傾城向絕望的大海的奔跑,許樂跑到佈滿鋒利礁石的海邊,忽然停下了腳步,緩緩轉身望著李瘋子說了聲:“喂。”李封直接坐到溼滑的碎石中,喘息著問道:“什麼事兒?許樂看著他說道:“有兩件事情我想告訴你。”, I(lj$! rD ”“第一件就是,如果沒有那些傢伙幫忙,你是不可能追上我的,知道為什麼嗎?”李瘋子蹙眉問道:“為什麼?”許樂很認真地回答道:“因為你比我重。“第二件事情是……”許樂轉身望著腳下咆哮的怒海,輕聲說道:“你們再也抓不到我了。
李瘋子 緩緩眯起眼睛,盯著礁石上他的背影,厲聲說道:“自殺是懦夫所為。”
海浪兇猛地撲向礁石,似乎想要吞切,在初生紅日的照耀下,泛成一堵透明的牆。“石頭永遠不會自殺。”
許樂笑了笑,整齊潔白的牙齒反射著溫暖的陽光,然後直接從礁石上跳了下去。
那個身影一頭撞碎那堵看似堅硬的透明水牆,投身冰冷憤怒的大海,然後奮力向下遊動,越遊越深,彷彿要游到最深的海底,在那個只屬於自己的家裡,變成一條真正 自由自在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