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年輕一代,我不得不承認,在教育方面你比我強。我不擅長教人。只會用事實帶著人走,所以在教導李封的過程中,我只會用血腥的心理手段和不健康的醫學手段去刺激他的經脈發育,而幾年前我第一次看到許樂這個小傢伙時,才發現原來你已經帶著他走到了更遠的地方。”
“還是那句話,關於打架這種事情你不需要謙虛,因為那會顯得很虛偽,出現這種局面只能證明你的運氣太差。”
陰影中的男人又點燃了一根菸,依然只有驚鴻一瞥現出容顏,說道:“血脈遺傳向來都不是穩定的事情,我們老李家一代不如一代也很尋常小時候老師就說過,有些人天生就適合練這些,許樂是這樣,帝國那個像男人的姑娘也是這樣。”
他從陰影中注視著床七的兄長,沉默半晌後忽然開口說道:“其實我教許樂的十個。姿式,除了激發真氣之外,主耍是為了剋制費城修身流。也就是為了對付你和你的孝子賢孫。”
李匹夫蒼老虛弱的臉亡沒有絲毫吃驚的神情,沙聲嘲弄說道:“幾年前第一次知道你這個學生存在的時候,就知道你又在搞陰謀。喬治卡林,靳教授,機修師餘逢,封餘,你這輩子似乎一直就是在不停地搞陰謀,但可笑的是,似乎你沒有一項陰謀能維持到成功的那天,你總是搞到一半就丟下不管,許樂,看樣子也是這種。”
“我喜歡玩陰謀?”陰影中的聲音尖利起來,嘲笑說道:“你一個退伍十幾年的老傢伙,把元帥制服扔衣櫃裡發黴,是多麼的雲淡風輕,淡薄名利,可你絕對不會忘記在死之前讓保守的兒子去控制軍隊,去等著我那個愚蠢的學生許樂逐漸成長,把杜少卿丟到前線去打仗,你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不錯,這是我的安排。”李匹夫輕輕捏著菸捲,平靜低聲說道:“你呢?你的安排是什麼?”
“沒有安排。”封餘在陰影中揮舞著菸頭,不屑說道:“青龍山?學生?這些事情不好玩,我早就不想玩了。”
李匹夫困難地搖了搖頭,感慨說道:“想到你的一生,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感到震驚,說真心話,有時候想到是我的弟弟在聯邦裡惹出了這麼多的風波,我竟有些不可宣諸於口的隱隱驕傲。”
“雖然你難得地讓我有些意外,但我還是必須把話說完。”陰影中的封餘望著床上的兄長,淡漠說道:“我不是陰謀家,你才是這個宇雷最大的陰謀家。”
“又要爭執下去?”李匹夫難受地咳嗽了兩聲,憤怒而陰沉地盯著陰暗角落,“難道你想否認培養許樂的背後。你沒有隱藏什麼陰謀?”
“當然沒有。
”封餘說道:“他就是一頭乖巧可愛的小狗,可以看家護院,可以挑戲取樂,所以我就揀回家養著,至於發現這是一隻非常天才的小狗,那是後來的事情。”“不要試圖解釋什麼,隱藏什麼。”李匹夫冷漠看著陰暗角落,說道:“或許這證明了你也有某種愧疚之心。”
“愧疚之心?”那個。男人惱怒了起來,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說道:“我教他修機甲,教他做機甲。教他用機甲。教他打架,教他殺牛。教他吃牛,教他享受人生,我有什麼好虧疚的?老頭子,你如果真覺得這件事情背後有陰謀,以你的性格難道不會去查?”
“不用查。”李匹夫嘲弄不屑說道:“我也知道有陰謀。”
“沒陰謀。”
“有陰謀。”
“沒!”
“有!”
深夜靜室中,響起激烈幼稚類似於孩童般的爭執聲。
李匹夫和封餘,毫無疑問是三十七憲歷,不,應該說是歷史長河中最不可思議的一對兄弟,他們在聯邦與帝國之間的星辰中囂張站立。整整影響了我們所生存的世界數十年的時間。
他們影響了歷史,改變了歷史,甚至他們本身已經是歷史,他們看上去年齡相差極大,其實早已垂垂老矣,帶著歷史的塵埃。
就這樣一對兄弟,今夜在費城湖畔,在病床上,在陰影中,他們像孩子一樣憤怒地彼此指責,爭執不下,噴吐著因蒼老而快要幹洞的唾沫,可以認輸,卻堅決不肯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