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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風坡會所內的賓客們,保持著近乎標準的笑容,望著臺上的司儀,時不時迎合對方的話題,讓臉上的笑容再盛一分,或是笑出聲來,至於他們究竟有沒有聽進去那些話,沒有人知道。
施清海自然沒有心思去聽這些廢話,他的目光從潔白桌布上的LFP三個古字母繡印抬起來,落在了許樂的臉上,確認他還在望著主席臺前那一桌,微諷說道:“她又不是你的女人,有什麼好不爽的?委員會讓她做南明秀的女伴,並不是你想像的那般不堪。你前女友亮麗登場,主要是為了反擊聯邦關於綁架案的指控。”
許樂看了他一眼。
施清海玩轉著杯腳,說道:“來之前我查了一下。去年秋天的聽證會,再加上上個月的二次登場,張小萌很是受聯邦民眾的歡迎,甚至有點兒組織新聞發言人的感覺……今天她的出場,自然是要讓聯邦的官員和媒體們看一看,信仰喬治卡林主義的年輕人……都是自願的,並不是被山裡洗了腦。”
“你也應該信仰喬治卡林才對。”許樂說道。
“信是信,但我可不是為了什麼主義才加入他們。還記得我留給你的那封信嗎?”看著主席臺上的金基範委員長和帕布林總統,他的臉色忽然間平靜下來,迷人的眉眼間多了一絲慨嘆。
“過去的聯邦無情地傷害了我的人生,所以我想讓這個聯邦變的更好一些,人總是要做什麼的……只是看著這些以往絕對想不到的場面,我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了。”
“其實我一直在想,被聯邦無數人崇拜的喬治卡林,會不會……是我認識的某個傢伙。”
巨型水晶吊燈的光芒輕柔而瑰麗,到他們這桌上時變得有些淡然,在許樂普通的面容上映下片片光影,他用極輕的聲音悵然說道:“只是這種想法太荒謬了些,那傢伙雖然一口牙全爛了,但看上去也沒那麼老啊。”
就在兩個人完全不搭調的各自感慨中,慈善酒會繼續著自己的程式,開始進入了拍賣程式。流風坡會所大廳裡的位置,都是事先定好名序,只有最外圍的那一圈最差的位置,要求才不會如此嚴格,坐在這種位置上的賓客自然也沒有什麼重量級人物。
即便如此,此時坐在許樂一桌的賓客依然是來自南科州、達西州、港都這些地方的著名人士,更奇妙的是,在拍賣的環節,真正舉牌砸錢的人物,還都是出自這些偏僻的角落,大抵是因為這些人有錢有地位,卻一直缺少一個親近聯邦權力核心的機會吧。
這次慈善拍賣,拍出最高價格的兩件拍品,分別是帕布林總統捐出來的一件風衣和南水領袖的隨身佩槍。
那件深色的風衣曾經陪著面色黝黑的總統先生,乘坐著那輛破爛的軍用運輸機,在某個新年的夜晚,直飛青龍山機場,親眼見證了聯邦和解協議的誕生,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中極具歷史意義,而且也格外符合今天酒會的主題。至於南水領袖捐出來的隨身佩槍,更是飽含著極豐富的象徵含義,[***]軍領袖連槍都交出來了,這代表著什麼……
大廳裡響起了熱情而真誠的掌聲。
緊接著卻是一系列的頒獎儀式,法務部特別調查組,首都曰報編輯部,獲得了聯邦特殊獎章。看著上臺激動地於總統先生手中領獎的蕭文靜檢查官,一臉平靜的鮑勃主編和仍然有些行動不便的伍德記者,全場片刻安靜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特殊的頒獎儀式代表著什麼,上臺領獎的這些人,都是麥德林專案的堅定推動者和調查者,正是基於他們的不懈努力,聯邦才能在二十天前,最終將麥德林議員釘上了歷史的恥辱柱。
而在這樣一個場合中進行表彰,毫無疑問說明聯邦政斧和青龍山[***]軍已經對這件事情達成了全方面的共識,甚至有可能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雙方的和平協議才會簽署的如此順利。
許樂和施清海互視一眼,看著臺上激動的蕭文靜和那兩名值得敬重的媒體人,認真地鼓起掌來。其實比起臺上這些人,他們兩個人或許更應該上臺領獎,沐浴在溫暖而熱情目光掌聲之中,只是不可能有人喊他們的名字,因為他們做的那些事情永遠見不得光,只能在黑暗中閃耀著自己的光彩。
“我越來越喜歡我們的總統了。”施清海一邊鼓著掌,一面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許樂笑著回答道:“我也很喜歡他。”
帕布林總統從軍的經歷很蒼白,只是隨軍的法務官員,在大選中他需要與[***]軍的和解協議,能夠成功出任總統,很大程度也是因為那次爆炸姓的新聞事件。然而這位面色黝黑的總統,在事後依然堅持了當年的承諾,甚至不惜觸犯聯邦的即得利益階層,也要將麥德林專案調查到底,給很多人……包括許樂施清海在內一個明確的交待,這種堅韌明朗的品德已經很久沒有在政治家身上看到過了。
酒會自然不能總是坐著,在前半段程式結束之後,流風坡會所的服務人員們極迅速乾淨地轉換了會場,中間的舞池空了出來,無數衣著華貴的大人物們開始彼此寒喧交談,帕布林總統已經提前離去,來自青龍山的金基範委員長和那位南水領袖的公子,自然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沒有人知道聯邦大和解之後,青龍山[***]軍會以怎樣一種方式進入聯邦,會對現有的政治格局帶來怎樣的變化,甚至沒有人敢確認這些山裡的游擊隊們究竟能不能夠成長為某種政治力量,但無論是政客還是商人,必須在這種混沌不明的情況下,提前展示自己的善意與親切。
施清海提著一瓶紅酒,與許樂兩個人靠著角落牆壁,一邊喝著一邊無味地觀看著場間的一切,忽然間他看到不遠處一位侍者垂在銀盤下的手式,眼睛眯了起來,低聲對許樂說了一句什麼,便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