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樂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是生起了一絲睽違已久的淡淡傷感。如果真和聯邦科學院和利家正面對抗。剛剛殺了人地自己。又怎麼可能再回到望都那間簡單的公寓?
黑色汽車離開了國防部西山大院。向著鄒鬱提到的那個地址駛去。從後視光屏裡看到鄒鬱已經被一位中年婦女和鄒侑接了過去。他放下了心。
在首都特區時而安靜時而繁華貴氣的建築間行駛。許樂思考片刻之後。用車載電話拔了一個號碼。片刻後。他聽到了靳管家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
“邰之源說。如果我碰到麻煩。可以給你打電話。”
許樂的右手握著流線形的話筒。他是一個誠摯樸實地年輕人。但不代表著他是一個迂腐的傢伙。當初首都太空港。鍾夫人的那張名片一直還放在他的口袋裡。充分說明了。在某些特定時刻。他願意低下頭。去尋覓這些真正大人物們的幫助。
危急關頭。還要一味的清高自詡。不求外力。單刀廝殺。那是愚蠢。不是什麼優秀的番茄。
然而聽著話筒裡靳管家微微清淡。像極了兌水果汁味道的回話。許樂的表情漸趨凝重。臉頰旁的話筒似乎也冰冷了起來。
明天向邰夫人彙報?
許樂在電話交談中沒有隱瞞什麼。直接將鄒鬱地推測以及自己想要保護地實驗室資料重要性說了出來。可是那位靳管家依然清清淡淡地回著話。
聯邦七大家。事涉鐵算利家全力以赴想要獲取的利益。靳管家自然不能對許樂做出哪怕一個字地應許。這是許樂能夠想到的事情。只是那種語氣。讓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明天來不及了。
雖然三部主任今天白天說。要到後天。實驗室才會被封存。但許清楚。樸志鎬的死訊一旦傳開。自己很難再進入研究所。而對方也一定會加快攫奪實驗室資料的腳步。
如果不出意外。那名明顯有科學院背景的研究所技術主管。明天清晨便會拿著董事會的書面命令。直接接管沈老教授的實驗室。將裡面關於量子可測方面的一應資料全部移走。雖然這一點明顯違反了沈老教授與研究所當年簽定的協議。更是與許樂現在手中那份沈老教授的遺囑相沖。可是面對著聯邦科學院的壓力。許樂根本找不到任何方法可以阻止這一切。
一股濃郁地失望和無能為力的感覺。充斥著許樂的大腦。他靠著車門。深深地吸了一口三七牌香菸。直至菸捲的火頭薰熱了指甲。他才醒過神來。看著腳下不遠處那片清靜貴氣的園林建築。舔了舔嘴唇。從身邊的車窗裡抽出那把明亮的長刀。
利家七少爺利孝通。樸志鎬的主子。此時應該就在這片被首都公民稱為青藤園的園林建築裡。
青藤園東南角。一道人工流水九曲而行。不知行了多少年。有沉積腐土墜下水底。老樹虯根探出土堤。春日花樹無序密植於堤上。兩輪明圓探出雲端。輕照樹梢。
在這一片美景地後方。是一幢單獨的建築。建築的外表並不如何顯眼。但那些仿古風的勾角飛簷。雖然談不上如何顯露此幢建築主人地氣質。但至少展露了這個主人的經濟實力。
這是青藤園最好同時也是最偏僻的位置。住在前方的那些達官貴人們。都不知道這幢獨立建築是誰的。聯邦七大家生活在聯邦之中。卻像雲地影子一般。從不輕易展露真容。
窗下有花。窗上有花。床上幔紗有花。床上白玉一般的女子**嬌軀上也有兩朵顯眼地紅花。
利家七少爺利孝通。心滿意足地從那名女子身上爬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那女子豐潤的臀部。幾句輕笑之後。將她趕去洗澡。而他則是披了一件深色的睡衣。來到了窗邊。看著窗上窗下的花。微微出神。
他是一名惜花之人。然而身周花兒太多。所以很自然成了一位花花公子。也就是前幾個月對鄒家那位千金動了些心思。才收斂了一些。只是沒想到那位習慣用驕蠻掩飾落寞的大小姐……居然懷孕了。利七少在黯然之餘。又回覆了原初的花花生活。
今天下午。利孝通查到了一個令他憤怒的情報。所以他地心情並不好。雖然在那名女人面前依然表現的溫柔得體。可是一旦歡愉過後。他便自覺有些落寞與悲哀。
他是利家的七少爺。可是在那個漂亮近妖的男人面前。始終沒有什麼光彩。那個人根本不用搶。自己看中的人便會紛紛棄自己而去。投入對方的懷抱。只因為對方才是鐵算利家真正的繼承人。
一念及此。他深刻的五官。陰沉平靜的眉眼中。那絲陰戾之色頓時濃了幾分。
他本是一個極出色的人。隨便站在花叢之中。他就像是一枝不馴地梅。任由天空雪雲大動。暴雪襲身而不屑於動彈。也正是因為這種偶爾間會透出地冷。所以他在家族裡得到了一個性情陰戾的評價。
只是長地有些陰沉。和性情又有什麼關係?利孝通皺著眉頭想著。自嘲地笑了笑。既然被評為陰戾。那這些年他就刻意表現的陰戾一些。反正總也是搶不過那人。既然如此。何必再搶。
十六歲時。被鐵算利家選定為第二序列繼承人。那時的利孝通何等風光。只是這些年被打壓下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個人的對手。乾脆熄了心思。憑著利家那怎樣揮霍也揮霍不盡的財富。流連於聯邦各大星球的夜場歡所。開著那輛銀色幽靈周遊而落寞。
利孝通沉默地坐到了窗邊的沙發上。微微抬頭。看著窗外的明月以及窗臺上的那些矮矮花樹。那個女人洗完之後便會離開。不會再回到這個房間。這是他的規矩。
一陣夜風吹了過來。窗邊的青色厚簾微微一動。利孝通的眼瞳微微一縮。雙手下意識裡向後伸去。卻馬上停止不動。
青色窗簾裡出現了一截反耀著白色月光的刀尖。在這刻。那抹刀光竟是如此的刺眼。
幾乎同時。房間的門無聲無息的開了。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男人將手槍對準了窗簾後方。黑洞洞的金屬槍管。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寒冷。
看到那個男人的到來。利孝通微縮的眼瞳漸漸放鬆。但他依然沒有絲毫動作。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抹刀尖。因為既然那個持槍的男人沒有直接開槍。說明對方認為窗簾背後那個拿刀地人。即便中槍。也有可能傷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