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刻,達摩末羅。
李妮妮在一片混沌中,忽然感覺到有氧氣湧入了她的肺部。
她的胸腔深深地起伏,全身的血管也像被水潤澤的枝條,大腦經歷了漫長的水下窒息,又再度浮出水面。
她感覺到力量源源不斷的滋潤著她幹涸的面板……雖然她依舊頂著一張被燒焦的臉,全身的面板也都呈現可怖的潰爛狀態,但是她的內髒已經好多了,至少她的心不再痛了。
李妮妮恍惚了許久,大腦在那塊白色的玉石,和她殺達瑪太子的畫面間來回切換,好一會兒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抬起頭,看向眼前的男人:“你……”怎麼在這裡?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因為那聲音實在太粗嘎難聽,就像在古代火葬場裡喉嚨被煙燻了十幾年的老人似的。
武太郎端起一杯水,卻沒有湊到她的唇邊,而是拿了一根蘆葦的杆子,吸了一點水後,再一滴滴的滴到李妮妮唇上。
“姐姐失蹤了好久,我這段時間都在外面上打聽姐姐的訊息,今天等我回來的時候,姐姐已經被他們架在火刑架上了。”
武太郎垂下眼皮,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裡砸下一顆淚水。
“都是我的錯。”他安靜地說:“是我沒有照顧好姐姐,竟然讓姐姐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
“姐姐以後一步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李妮妮眨了眨眼。
“姐姐現在喉嚨上的傷還沒有好,盡量不要說話,想做什麼用眼神示意我就可以了。”
李妮妮渴得不行,用眼睛看了一眼水杯。
武太郎彎起眼眸笑了笑,卻沒有再喂李妮妮喝水,而是拿起一邊用苞谷末燻幹的餅幹,掰下一點用水濡濕後喂她。
李妮妮:“……”
她驚訝地發現苞谷餅幹竟然很好吃,穀粒被碾得很細,一點都不扯嗓子。
而且水也是酸甜酸甜的,裡面應該是放了檸檬汁和甘蔗汁,這時候正好給她補充流失的電解質。
不是,武太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細心了?
李妮妮吞嚥費盡,武太郎也就喂得很慢,一塊餅幹吃了半個多小時。
“姐姐想去洗手間嗎?我幫你去洗手間。”
“……”
“不想啊,那姐姐困了嗎,想再休息一下嗎?”
“……”
李妮妮閉上眼。
隨後她就感覺到身旁一陣悉悉索索。
武太郎竟然直接爬上床,在她身邊躺下了。
他睡在很邊緣的地方,小心地用手臂圈住李妮妮的腰,像一隻冬天鑽進被窩裡的小貓,在被窩裡偷偷抬起頭觀察主人的反應。
“我不是故意擠姐姐的,是這家旅店只剩下一張床了,我會盡量不佔姐姐的地方。”
看李妮妮還是無動於衷,他露出撒嬌地語氣:“姐姐就讓我在你旁邊睡吧,地上太冷了,姐姐也忍心讓我睡地上嗎?”
“……”
謝邀,我忍心。
但李妮妮此時失去了所有行動能力,面板像是被燒焦的炭一樣硬邦邦的,甚至連對床墊的知覺都沒有。
她閉上眼,沒有再和他討論這個問題。
她本來就沒有什麼貞操的觀念,比起全身重傷,身邊睡一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她晚上的確需要有人幫她起床上廁所。
而就在李妮妮閉眼的那一刻,武太郎的表情卻驟然變得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