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隔著十幾米遠的距離,淳樸的民眾們沸反盈天,虎視眈眈地看著李妮妮瘦小的身影,眼中的恐懼和憤恨要將她踩進泥土裡。
李妮妮站在原地沒有動。
血滲透進她身上髒兮兮的長袍,又順著粗陋的針腳,滴落在青草上。
滴答,滴答。
每一下都砸在秒針上,時間向前滾過一輪。
李妮妮拍了拍身邊的馬,輕聲說:“跑吧。”
再不跑,它就要和她一起被人剝皮了。
馬和她毫無革命情誼,一被松開韁繩,立刻撒著蹄子沖進了遠處的密林,背影消失在霧靄之中,不見了。
人往往因為恐懼而失智,又因為失智而暴戾。
尤其是聚成群體的人。哪怕每個人單獨拎出來都曾是一個智者,但只要他們形成群體,他們就變成了一群盲目而血腥的猛獸,前去撕裂擋住他們的任何人,和毀滅一切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東西。二戰就是這麼來的。
李妮妮看著自己最後一個夥伴離開的背影,幾秒後,轉頭看向前方黑壓壓的烏合之眾。
“來吧。”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在心裡對自己說。
我也想看看,如果我徹底拋棄這具身體,會得到什麼樣的結局。
天才少女是個變性人。
他本來是個男的,後來他厭倦了自己的性別,變成了女的。但是變性之後,她的喜好還是做攻,於是她研究出了一種超級技術,給自己製作了一套假肢,這套假肢可以在她需要做攻的時候,連線上她關鍵部位細密的神經系統,讓她同時感受到女人和男人的快樂。
而在她不需要做攻的時候,這套假肢也可以被脫下來放在科技博物館裡,供獵奇者參觀,順便收點門票錢。
門票錢還挺貴。
她的變性手術是如此的成功,喉結在正常視角下,幾乎看不見。褚西嶺身為一個鋼鐵直男,居然今天才意識到,自己身邊的波霸研究員擁有喉結。
褚西嶺在深層次的昏迷中睜開眼睛。
窗外是白得發亮的日光,蜻蜓繞著樟樹葉子飛,上海的老街道上滿是落葉。
胡科推門走進來。
“你昏迷了17小時,感覺如何?”
“還好。”
意識逐漸複蘇,痛感也開始回籠,褚西嶺只覺得後腦安裝完si卡的地方火燒火燎。
“沒太大感覺。”
“可是你整個腦部神經的活躍度都提升了,按理不應該沒感覺。”胡科拿出一個pad,不是ipad,將上面的資料拿給褚西嶺看:“看到沒有,這是正常人的腦部神經活躍度,這是你的腦部神經活躍度。”
兩個神經活躍度曲線截然不同,前者安靜起伏,後者幾乎要竄到天上。
胡科收起pad:“如果非要打個比方,你的腦神經現在就像磕了藥一樣,你現在應該極度亢奮才對。”
可他的確沒有任何感覺。
褚西嶺閉上眼。
他似乎能聽到血液順著他的血管流動的聲音。
但這只是一個幻覺。
他的大腦裡被安裝了一個晶片,按照胡科之前的推測,這枚植入的si卡會整個改變他大腦的電訊號傳導方向,所有的電訊號,都會繞遠路先到這枚晶片這裡,再傳到它該去的地方。
也就是說這枚晶片在他的大腦中成為了一個新的整合資料處理器。
但是他的思維,卻並不比之前慢。
“可能是活躍度和‘繞遠路’之間互相抵消了。”
胡科思索片刻,用手比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