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普沙密多羅·巽伽看起來太乖了,乖到讓人感覺不到危險。
最主要的是,她現在真的找不到人了。
於是李妮妮說:“起來吧。”
“達摩末羅的君主,是你了。”
第二天,普沙密多羅·巽伽就舉辦了簡單的登基儀式。
這天晚上,李妮妮終於可以睡一個舒心的覺。
普沙密多羅·巽伽成為君主後的第一件事,不是處理政務,而是以君主之尊,仔細地打理了李妮妮的房間,大到床鋪床架的選擇,小到一個香爐,他都親自挑選。
弄完這一切之後,他跪在地上,低聲詢問他的神明:“請問我可以抱您去床上嗎,大人?”
李妮妮:“……”
她看起來像傻瓜嗎?
你這看上去,是隻想抱我去床上的意思嗎?
李妮妮驚訝之餘,委婉地拒絕道:“我離床只有三步遠,我可以自己去床上,謝謝你,普沙密多羅·巽伽。”
普沙密多羅·巽伽臉上看不出一點被拒絕的失落。
他轉而幫李妮妮仔細掖好被子,又關好窗戶,確保晚上不會有一絲風漏進來,打擾他的大人,這才恭敬而溫順地離開。
普沙密多羅·巽伽登基的這個晚上,達瑪太子終於回來了。
他消失了整整兩天,在第三天的深夜匆匆趕回。
李妮妮感覺到有人在無聲地幫自己掖被子,才在睡夢中艱難地睜開眼睛。
“……你怎麼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西伽蜜多就是別人的了。”
一盞孤燈下,達瑪太子赤腳踩在木色的地板上,地板擦得鋥亮,他朱紅色的深衣像染過鮮血的雪一樣,柔柔覆蓋在腳背上。
李妮妮半夢半醒間遲鈍的大腦,終於意識到達瑪太子自從降臨以後,好像還沒有換過衣服。
也不知道是他在等待什麼。
也還好神明的衣服好像的確不會髒。
她看著達瑪太子就在一旁整理她鋪散在蒲團上的、淩亂的衣物,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件一件地把她的紗麗疊好。
像是之前的隔閡和她的“背叛”,不曾發生過一樣。
李妮妮心裡終於有點愧疚,在達瑪太子端著水過來喂她的時候,說了一句:“要麼明天讓裁縫給你做幾件衣服吧。”
達瑪太子眼底泛出一點笑意:“怎麼,良心發現,終於開始關心我了?”
她怎麼敢不關心神明呢?
李妮妮想到神明那莫名其妙的力量,心裡有點避諱和忌憚。
現在革命基本成功,接下來她的任務就是兩件事。
第一,是繼續挖空達摩末羅神殿的地基,地毯式搜尋裡面可能留存的線索。
第二,是搞清楚神明到底是什麼,這種違反科學定理的東西,又究竟是為什麼能存在。
為了第二條,李妮妮覺得她應當和達瑪太子搞好一點關系。
她也這麼做了。
李妮妮從床上爬起來,伸手環住達瑪太子修長的脖頸。
他坐在床沿,極輕地怔了一下,低頭去看她的臉。
支稜的木窗外起了一陣風,吹起他濃黑的長發,他眼角帶著一點上挑的弧度。
單看眉目,他美得像山裡的山神妖鬼,但看氣質,又像是廊下清冷的書生。
李妮妮微微側過頭,湊近他,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她看見他眼尾一顆黑色的痣,像一滴細小的墨水,泅染了白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