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沙密多羅·巽伽本該站在阿罕的身後,但不知為什麼,他的牛往前多行了幾步,直接停在了李妮妮身後。
而達瑪太子始終不發一言,只含笑坐在李妮妮身後,還像個男寵似的抱著李妮妮的腰,搞得李妮妮就跟個烽火戲諸侯的昏君似的。
讓李妮妮造反的氣勢,一下子短了兩米八。
萬人當前,祭司們如臨大敵。
李妮妮學著達瑪太子輕柔的語調說:“我真的不想傷害你們,但是你們如果執意拒絕,我們也就只好強攻了。”
“你們整個神殿加起來只有兩百人,可是我們這裡足足有一萬人……如此螳臂擋車,不僅沒有任何作用,還要犧牲性命,你們心裡算算,這劃算嗎?”
“你們又何嘗不是螳臂擋車?”方才說話的白衣祭司憤恨道:“難道你們看不見,攝政王子的大軍已經快到了嗎?就憑你們這群低賤的首陀羅,哪怕能夠殺了我們所有人,也無法玷汙神主的神殿。”
高階祭司也和緩地說:“我們只為信仰而戰,付出生命又有何妨,神主會保佑我們。”
李妮妮心道,不,你們的神主現在就在我身後,不僅一點都不想保佑你們,甚至他可能還想嗑點瓜子。
宗教能壯大,一開始是因為思想救贖,其後就是為了圈錢。人的本質是商業,要麼提供情緒價值,要麼提供物質價值,光靠信仰,宗教是不會發展的。
但這群祭司,身為宗教金字塔尖的人物,本來是來忽悠別人的。
結果忽悠著忽悠著,他們居然把自己忽悠進去了,還願意為這個所謂的神主付出生命。
在李妮妮看來,這一點都不令人感動。
這就是愚蠢。
李妮妮嘆了一口氣,舉起手,就要下令攻城。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刻,突然有有個聲音慌慌張張地傳來——
“都別打!都別打!”
李妮妮舉著的手停住。
她抬頭望去,看著一個身材滾圓滾圓的老祭司喘著氣,正噠噠地朝前跑來。
他出門之前應該正在啃雞腿,因為他的嘴角還有油汙,手上還拿著一根雞骨頭。
李妮妮頓時明白,這就是蘇爾姬妲和她說的那個新上任的腦癱……不,新上任的神殿大祭司。
就是那個“除了念經什麼都不會,碰到事兒了只會說‘神主保佑’,每天哭喪著臉在恆河邊撈螃蟹吃”的神殿最高祭司。
……蘇爾姬妲的描述果然形象。
李妮妮這才意識到“哭喪著臉”,形容的不是他的表情,而是他的長相。
這位大祭司整個臉部的風格,就是眉眼向下耷拉,嘴唇也向下耷拉,天生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
神殿大祭司一臉喪樣地沖到了兩派人中間,手臂壓在胖乎乎的膝蓋上喘氣。
邊喘還邊勸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嘛,打什麼架呢。房子放在這裡空著也是空著,你住我住,大家一起住嘛。”
一旁的白衣祭司忍不住道:“可是大祭司,這些人好多都是‘不可接觸者’,是最劣等的血統,又怎麼能讓這種人玷汙神主的聖地呢?”
李妮妮禮貌地打斷他:“等一下。”
她又拍了拍達瑪太子。
達瑪太子嘆了口氣,先抬手託著她腋下,像抱小孩一樣把她抱銥嬅下了牛,這才自己跳下來,站在她身後。
達瑪太子終於沒被李妮妮擋住臉,幾位大祭司頓時面露驚豔之色。
李妮妮向前走了兩步:“我要承認,基因或許有高下之分的,血統也或許有優劣之分,但你又怎麼知道,劣的不是你們呢?”
這話有點誅心,但基因可能、或許、aybe的確是有好壞之分的。就比如父母在生你前情緒不好,他的情緒就會複刻在基因裡,進而影響你這一生的焦慮和內耗水平。
但是,李妮妮說:“我們這些劣等人,此刻想要奪取你們的神殿,不是輕而易舉嗎?優劣全憑環境而定,至少在此時此刻,我們是優,而你是劣。”
“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