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希那高貴的一生中從未遇過這種離譜的事。
他無措地握著牛鞭:“可我是個傷患啊,你怎麼能讓一個傷患……”駕車呢?
牛車裡傳來李妮妮的聲音:“可我也是你未來的妻子啊,難道你就能讓你未來的妻子,深更半夜騎著牛在恆河邊上撒野嗎?”
克裡希那:“那就讓你的神官來趕牛——”
李妮妮:“我的神官不認識路。”
克裡希那:“我能指路。”
李妮妮:“我們是外邦人,我們聽不懂雅利安語。”
“……”克裡希那試圖讓她明白,自己是這個國家的首席執政官,並不是什麼身殘志堅的牛車夫:“西伽蜜多,那也不該是我駕——”
他話音未落,一隻匕首抵上克裡希那精瘦的腰。
“你支走的車夫,你負責。”李妮妮從牛車裡露出一個頭,兇巴巴道:“要麼你把車夫叫回來,要麼你就安靜地放牛。”
克裡希那:“……”
他捂住自己不斷流血的腹部,蒼白著臉色,握著牛鞭洩憤般地抽了一下牛屁股。
牛撒開蹄子,開始朝前狂奔起來。
十分鐘後,看著漫無目的狂跑的牛,克裡希那咬著牙,強忍怒火,回頭溫柔地詢問李妮妮:“西伽蜜多大人,這麼跑是不行的,你得給我一個目的地。”
李妮妮想了一下,大小姐身為一個潔身自好的女性,最不可能找去的地方。
隨即李妮妮也溫柔地對克裡希那道:“那請問,你們這兒的妓院怎麼走?”
克裡希那:“…………?”
送自己未來的妻子去妓院,這大概是克裡希提這輩子做過的最離奇的事情之一。
但是他做了。
其不可思議程度,僅次於他肚子上開著一個孔,但是他居然還要親自為三個沒有官職、沒有種姓、身體健康的外邦來客趕、牛、車。
但是他也做了。
李妮妮會如此堅持讓克裡希那一個傷患駕車,當然不是因為心疼楊朵朵和武太郎。
她純粹就是因為駕車會露臉,而外國人的長相在這城邦裡太過顯眼,怕留下線索,被大小姐順騰摸瓜找到罷了。
克裡希那帶著牛和李妮妮,來到城裡一座小型妓院門口。
與楊朵朵他們想像裡不同的是,這些妓院並不金碧輝煌,甚至毫無聲色犬馬的味道,它看上去就是無數普通屋舍中的一座,牆面用黃色的泥土堆砌而成,屋頂上蓋著厚重的茅草。
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穿著藍色的紗麗,從屋舍中彎腰出來,詫異地看著李妮妮,又驚訝地看向克裡希那,先深深行了一個合十禮,才道:“這又是大人送來給我調教的新貨嗎?”
李妮妮沒聽懂這個複雜的表述,安靜地站在一邊。
克裡希那沒理會那個女人,直接漠視了她。
他看著李妮妮,輕聲解釋道:“這個女人叫法緹瑪沙拉瓦特,她曾是婆羅門貴族的女兒,後來因為下嫁給了低賤的首陀羅,被家族驅逐,後來又被男人拋棄,這才淪落到做皮肉生意。”
“但是她已經是我唯一能找到的非賤籍的妓院主人了,你別介意。”
李妮妮趕緊說:“不介意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克裡希那:“……”
克裡希那:“她還有一個孩子,你可以接觸她,但不可接觸她的孩子。婆羅門的女人下嫁之後,生下的孩子會被視為不可接觸的賤民,接觸多了對你沒有好處。”
李妮妮:“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