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芝一聽見外面門響,就偷偷的往外看,她是看著謝越彥去了李爹的書房的。為此,她精心在屋裡換了衣服,梳了頭發,補了妝,就想在院子裡和謝越彥來個偶遇。可謝越彥沒看到,卻讓她看到了李雁回……以及她手裡拿的字。
雖然,她不識字,但是李爹的字是什麼樣兒的,她知道。
她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字不是李爹寫的,不是李爹寫的,那就只能是謝越彥了。
因為這個,她才攔住了李雁回,謊稱要和她學繡活。實際上,她是打算進屋後伺機去偷這幅字的。可是她沒想的是,李雁回看出她對這麼字的渴望,就直接那麼放到她手裡了……
她有些下不去手了。
悶悶的坐在那裡,也許是李雁回眼中的柔軟觸動了她,也許是因為不甘,她終於問出了心中一直想要問出的一個問題。
可這個問題,可把李雁回嚇了一跳,針都戳手指頭上了,“嘶嘶……”的疼。
李雁回連忙把受了傷的手指頭含在嘴裡,將血珠吸幹,還好沒有染到她的棚子上,否則,她可就要哭了。這小姑,真的是……按老人的話來講就是沒深沒淺,不著四六。
將手指上的血吸幹,放下還隱隱有些做痛的手指尖,看到小姑李靈芝還在定定的看著她,一幅不得到答案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李雁回決定借這個機會也好好和小姑李靈芝聊聊,如果能借著這個機會,給小姑的心裡拔拔草,也是好的。
“我不喜歡謝越彥是因為他不會是我的良人。”,李雁回索性也不繡了,小姑這個一驚一乍的樣子,她還怕毀了她的繡活,那可是二十兩銀子呢,她都繡了十幾天了。
“良人?!”
小姑李靈芝有些不能理解,謝越彥那樣兒的不是良人,什麼樣的會是良人?!
她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李雁回。
李雁回也不理會,接著說:“我的夢想就是找個老實的漢子嫁了,他只有我一人,然後,生上一窩娃兒……”
李雁回一想到那美好的小日子,美滋滋的笑了,笑容真誠無偽。
李靈芝看得出來,李雁回說的真的。
她完全不能理解。
憑李雁回的樣貌,哪怕她什麼都不會,都能嫁個好人家。這也是她最嫉妒的。可是李雁回卻想嫁個老實漢子,而不是富貴高門,這怎麼可能?!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李雁回淡淡的說。
“什麼……什麼意思?!”,李靈芝根本聽不明白。
李雁回覺得這句話其實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解讀。屠狗輩與讀書人是兩個階層,他們之間這一生遇到的誘惑也是不可能放在一起比的。對於屠狗輩來說,這一生也許也就是遇到兩三件要拷問良心的事兒,而讀書人恐怕隨著他的高升,他每一天都會遇到無數的誘惑。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他們會做出違背良心、背棄情義的事情的可能性就高一些。
所以,李雁回是絕對不會選一個醉心於功名的讀書人的,比如那個那兒那兒都好的謝越彥。那個男人,離得近了,就很容易迷失本心,就像她剛才那樣。
李雁回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剛剛似乎有片刻的心動。
“可……可你這麼說……那三哥不也是讀書人嗎?!”,李靈芝腦子不笨,知道李雁回是在指謝越彥是會靠不住,立刻用李爹來證明還是有不會做出違背良心、背信棄義的人的。
李雁回微微一笑,“爹和謝越彥是不同的!”
李爹要考科舉只是為了能讓家裡的人過得更好一些,他本身並不醉心於功名官場之中。而謝越彥那樣的男人,李雁回有一種感覺,他天生就是為官場而生的,他看的那些書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書生會看的。
她從未看見過有十六歲的少年會拿《資治通鑒》當消遣的閑書看的。
“那樣的人,渾身都是毒。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可以沾得起的……小姑,別想了……”
為了拔下小姑心裡的草,李雁回也算是豁出去了,死命的黑著謝越彥,同時,也在暗自警醒,她還是那個理智的李雁回。
“可……可那又如何?!我……我要是嫁給他,就是他的妻子……他能對他的妻子做什麼呢……”
李靈芝不停的說著,像是在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