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氏中正府嚴密如鐵桶一般,訊息很難傳出來。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倚竹院的老婆子們被削去族籍、貶回家鄉的事情不徑而走,在瓷裕鎮裡揚起一陣謠言旋風。
最先聽到鎮子裡的人們議論此事的人是劉二孃,她正巧出門採辦做糕餅的麵粉。與糧鋪的老掌櫃閒談之時偶然聽到這訊息,她懷疑這件事有諸葛弈和慄海棠的手筆。
匆匆趕回奩匣閣新宅子,劉二孃借新研製糕餅之事來見慄海棠,沒想到在小暖閣見到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和一個與竹姬有七分相貌的女子。
慄海棠盤腿坐在熱炕上繡荷包,聽女子詳稟如何巧妙設計偶遇閆禮,如何與閆禮假纏綿趁機下毒,如何與賊眉鼠眼的男人裡應外合逃離閆氏中正府。
劉二孃聽得雲裡霧裡,難道花間樓送去的花魁娘子不是給閆大公子的妾?
“好啦,你們回去吧。”
慄海棠將一個錦袋拋給賊眉鼠眼的男人,說:“聽師父說鼠爺近來忙著替我謀劃錢庫之事,這點小禮物望鼠爺笑納。”
“不敢稱功。能為小主子效犬馬之勞,乃鼠爺三生之幸。告退!告退!”
掂掂錦袋,裡面嘩啦嘩啦清脆聲響比女子嬌鶯綿語還悅耳,鼠爺高興得一對賊眼愈發狹隙如線。
“屬下告退!”
女子行萬福禮,與鼠爺一同離開。
慄海棠斜睇默默沉思的劉二孃,抓一把瓜子塞到她的手裡,說:“邊吃邊想。”
“大姑娘,那位鼠爺就是江湖傳言活死人的屬下?”
“人是真的,傳言是假的。不過……”慄海棠笑而不語,從笸籮裡挑來一捆絲線,用指甲挑出一根細若髮絲的線穿針孔,問:“聽李嫫嫫說鎮子裡又有新傳言,你聽到啦?”
“是。花間樓送給閆族長一位貴妾,服侍貴妾的老婆子們以下犯上被逐出閆氏中正府,且削去族籍、貶回家鄉。”
劉二孃神色凝重,有些擔憂地說:“這位貴妾該不是大姑娘和諸葛畫師的主意吧?”
慄海棠笑看劉二孃,說:“閆族長對無言公子有情,無言公子對閆族長亦有情。送個花魁娘子過去,無非是安撫閆夫人別再鬧休妻之事。”
劉二孃恍然大悟,有些憐憫閆夫人的命運,對慄海棠和諸葛弈的懷疑也放下了。
慄海棠和諸葛弈的日子終於平靜了,近來她喜歡繡女紅,他依舊忙著繪製四大院的畫圖。
偶時,無言公子蒐羅有趣的東西來訪,慄海棠和諸葛弈會從他的口中得知閆氏中正府秘而不宣的訊息。
竹姬雖搬去與閆夫人同住,但她獨住東廂房行動方便些。無言公子派去的暗衛能傳遞訊息,竹姬恨不得把閆氏中正府雞貓狗斗的瑣碎事也詳盡稟告。
閆族長已將田莊和耕地等等的房契和地契一應在官府備案,備案時亦寫下無言公子的名字,向官大人講明這田莊和耕地是送給無言公子的謝禮。
無言公子知道後並不驚訝,他深知閆族長對他的情和愛是真心的。可惜他不是“同道中人”,他喜愛美貌如花的女子。
被趕出閆氏中正府的老婆子們已四散離去,瓷裕鎮裡關於她們的新謠言依然傳得沸沸揚揚。閆族長一邊派人暗中追查散佈訊息的幕後主使,一邊做著廢掉閆禮、趕走三清道人的準備。
閆夫人請人算過吉日,與竹姬商量之後決定儘早搬去新田莊,躲開府裡的烏煙瘴氣。竹姬自然答應,這本是她的主意。比起閆氏中正府,田莊的防守必定有疏漏,五個月後她逃離更容易。
搬離閆氏中正府的前夜,閆族長親自備一桌酒席為她們踐行。雖離得不遠,騎馬半日便能趕到,但他心裡忽然空落落的,好似有人將她們硬生生搶走。
“唉!你們兩個狠心的女人,我捨不得放你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