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才回了谷宅,坐下來未喝完一盞熱茶,程瀾臭著一張臉忿忿地走進來,站在海棠面前欲言又止。
慄海棠鎮定自若,慢慢放下茶杯,說:“怎麼,他們等不及了,連給我喝口熱茶的功夫都不行?”
程瀾氣得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罵道:“一群狗雜碎,真想拿刀子宰了他們,畜生不如的混賬!”
“知道他們是雜碎,你生什麼氣呀。好啦,快喝杯熱茶消消火氣,等會兒我替你報仇去。”
“你不知道他們……他們……”
程瀾真沒臉說出口,憤憤不平地罵:“呸!這群狗雜碎!”
慄海棠從未見過程瀾如此憤怒的樣子,猜測八大氏族的老狐狸們、小狼崽子們已經饞得坐立不安了。
“小主子,我熬的紅棗羹,你吃完再去吧。”
劉二孃端來一碗棗子甜香的糯米羹,她知道海棠今夜會有一場大戰,亥時要取血交給千夜送去寒夜谷為諸葛弈解毒。如此大傷元氣,就怕她沒力氣與八大氏族鬥智鬥勇。
紅棗羹也提醒了程瀾,他懊悔自己不該來找海棠。至少他和司明堂,莫晟桓,慄君珅一起壓制那群混賬,讓海棠多多休息幾日。
慄海棠吃著紅棗羹,說:“花哥哥,你還記得我用多長時間毀掉蘇家的嗎?”
程瀾脊背挺直,尷尬道:“五天。”
“不,兩個月。”慄海棠慢悠悠地吃著紅棗羹,像與程瀾閒聊似的,說:“若沒有你們之前對蘇家商鋪的擾亂,我無法在五天之內鬥敗蘇老家主,更無法毀掉蘇家。”
“花妹妹,八大氏族與蘇家不同。就像一根筷子與八根筷子,一根筷子容易折斷,八根筷子就……”
“五天不成,就五十天,五個月,一年。”慄海棠放下碗,擦擦唇角,看向程瀾,堅定地說:“若他們不廢除祖規,我就毀掉八大氏族、毀掉瓷裕鎮。到那時,不論花哥哥、明堂大哥、珅哥哥、桓哥哥會成為我的朋友還是敵人,都無法改變我的決定。”
程瀾突然生出恐懼,他發現此時的她是陌生的,令他望而生畏的。他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很瞭解、很懂她,現在他猶豫了、懷疑了。
慄海棠吩咐劉二孃再熬些紅棗羹,晚些時候派人送來瓷源堂。今夜,她要鉚足力氣與八大氏族鬥一鬥。
劉二孃立即明白海棠的意思,亥時取血後她會失血虛弱,容易露出破綻被八大氏族察覺。熬些紅棗羹送去,讓她有短暫的休息,又能掩人耳目。至於程瀾、司明堂等人會不會揭穿就看他們的品德了。
慄海棠讓程瀾陪她去瓷源堂,由孟虎從旁保護。乘坐那輛象徵她的尊貴奉先女身份的大紅妝馬車,緩緩駛向相隔三條巷子的瓷源堂。
待大紅妝馬車走後,楊嫫嫫察覺海棠身邊少了二人,問劉二孃:“劉廚娘,小主子回來怎不見青蘿、麥苗。”
“她們?哼!別提了。”
劉二孃拉著楊嫫嫫一邊往後廚院走,一邊將麥苗在碧草坡心懷鬼胎、青蘿是皇帝老兒派來監視諸葛弈和海棠的細作。楊嫫嫫聽完險些昏過去,感嘆海棠的江南行真是危機重重,不僅來自外人的謀算,連信任的婢女也背叛。
楊嫫嫫暗下決定,待青蘿回來時定不輕饒了她。更決定從今以後不留任何婢女服侍海棠,今後海棠的衣食起居皆由她和劉二孃親自照料,連李嫫嫫和烏銀鈴也不能輕易相信。
谷宅裡一切如常,未因海棠回來就變得熱鬧起來。安靜的谷宅只見丫鬟和老婆子們忙碌的身影,那些鬼衛、影衛和暗衛皆各自尋到藏身之處,盡職盡責的保護著這座宅子。
且說,大紅妝馬車緩緩駛到瓷源堂大門前的東長街,久候多時的老管事看到程瀾騎馬護送大紅妝馬車前來,立即派小廝進去傳稟。
慄海棠戴著齊腰的雪紗帷帽下車,挽著程瀾的胳膊,後有孟虎跟隨保護。她一步步走向供奉八大氏族先祖們的神位的西偏院,即使廢除祖規她依然是奉先女,她不會忘了自己的職責,更不會留下把柄給八大氏族的老狐狸、小狼崽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