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宅的東偏門曾是奩匣閣新宅子的東院門,直通東偏院。曾經,慄海棠將東偏院設為面見外客或男客的院子,現在似乎沒有改變。
程瀾沒有來過,司明堂也沒有來過,典族長和燕族長亦是,唯程族長來過一次。入東偏門,見一位黑衣人垂手而立,平靜無波的眼睛在看到程瀾時有了異樣的。
“咦?你怎會在這兒?”
程瀾大感意外,沒想到黑衣人會出現在這兒?
黑衣人抱拳行禮,“程公子,屬下的命是你的。你在哪裡,屬下就在哪裡。”
程瀾困擾地抓抓頭,無奈道:“你真是狗皮膏藥,我幾時要你的命啦?你少自作多情,我從未收你作屬下。滾開!有多遠滾多遠,別來煩我!”
“程公子,屬下……”
“閉嘴!”
黑衣人攔住程瀾欲解釋,被程瀾一拳捶在肩膀迫使後退。捱了拳頭也不退縮,他追上前試圖開口,誰知程瀾反手又是一拳剛好打在他受傷的胸膛,頓時疼得眼冒金花、咬牙吞聲。
程瀾一看自己誤打了他左胸膛的傷處,後悔又急惱地罵:“沒死就不會躲嗎?枉你是江湖三邪裡功夫最好的一個,連我的花拳繡腿都躲不開,還妄想做我的屬下?哼!”
“程公子,屬下奉小主子之令效忠你的,屬下的命是你的。”
黑衣人以身體攔路,程瀾氣惱之餘又恍惚了,不禁驚訝地問:“你不是莫族長的殺手嗎?怎又奉小主子之令?”
“因為他是我送給海棠妹子的殺手。”
秦五大步走來,看方向應是東偏院。可見他的脾性急,和典族長一樣沒耐性。
程瀾不覺吃驚,畢竟他隨慄海棠和諸葛弈一路到霞彩鎮,途中出現的護衛、暗衛、影衛皆是功夫一流的江湖高手,更別提他在谷宅後院裡偶遇的一位鬼面黑衣人,那應是諸葛弈的“殺手”。
司明堂從父親司老族長的口中聽到很多關乎燕峽翎爺和祁山秦五爺與奉先女慄海棠結義為兄妹之事,直到昨天聽程瀾所說此二人是天下第一大商、谷宅神秘東家的摯友或屬下,他認為海棠或許成為他們謀劃中的棋子。現在,秦五爺公然宣佈自己送殺手給海棠,又不得不推翻之前的想法。
程族長、典族長和燕族長的想法更簡潔明瞭。秦五爺送殺手給慄海棠,真正對付的人是八大氏族的掌權老爺們。所幸他們之前與慄海棠不遠不近、沒仇沒怨,否則自己的腦袋不知幾時會身首分離呢。
程瀾恭敬揖禮,道:“拜見秦五爺。”
“紅衣公子不必多禮,請!”
秦五脾氣爽直,率先走向通往東偏院的花圃遊廊。
程瀾笑意盈然緊隨其後,邊欣賞花圃中的各色花卉,邊調侃:“霞彩鎮的谷宅與這兒相比差太多,秦五爺若見了谷宅的小東家定要諫言。”
秦五笑聲粗獷洪亮,隔著幾道高牆亦聽得真切。他搖頭擺手,嘆說:“谷宅的老東家是個愛草木之人,遍佈天下的谷宅裡種滿珍貴草木不計其數。如今老東家禪位給小東家,小東家又是個愛偷懶的脾性,自然依著老東家的心思繼續種草木。”
“愛偷懶的脾性。”程瀾品味著這句評價,確實如海棠的性子。他抱拳道:“秦五爺的膽子夠大,敢背後議論小東家,要小心隔牆有耳喲!”
秦五放聲笑道:“哈哈哈!小東家常常抱怨自己懶惰,也不在乎別人如何評她。隔牆的耳朵太多,嘴巴也不少,咱們防得一時卻防不得終年,隨他們胡言亂語去。”
程瀾頗為贊同地說:“正是正是。隨他們添油加醋的胡言亂語去,江湖之事用拳頭、商道之事論金銀,總會分出勝負的。”
秦五暢聲大笑,越看程瀾越順眼。可惜不知他的心是敵是友,終不能太過輕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