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海棠謹記十二字真言,一夜無眠與諸葛弈詢問許多關乎谷宅的經商之道,諸葛弈耐心回答,勸告她別為他謀劃江南威勢之事而急於求成。海棠自有心中小算盤,對他的勸告則聽一半忘一半。
天明時分,諸葛弈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去沐浴更衣。昨夜處置了不忠的劉管家,他要重新派個忠誠又得力的老管事過來重整谷宅。
青蘿服侍慄海棠沐浴更衣後,陪著她用過早膳後,準備好筆墨紙硯放在窗前榻上的小桌。
慄海棠認認真真的將十二字真言寫在紙上,說:“辨天下、識萬物、知險惡、讀人心。看似容易得很,做起來則難上加難。”
“誰說不是呢。”青蘿仔細研墨,歪腦袋欣賞紙上的簪花小楷,喜不自禁地誇讚:“大姑娘的字寫得越來越好,趕明兒賞賜奴婢一副字,待奴婢回家後裱起來掛在床頭。”
“好呀。”
慄海棠爽快答應,下筆更加遊刃有餘。
“花妹妹也順手賞賜我一副字,我家裡的床頭也缺著呢。”
程瀾腳步輕快走進房裡,自來熟地坐在海棠身邊。凝睇紙上的簪花小楷,笑贊:“真真的漂亮呀!果然是珅哥兒教匯出來的,盡得他的真傳。”
青蘿啞然失笑,小聲提醒:“程公子,大姑娘的字是……”
“我教的!”
諸葛弈的低沉嗓音從屋門外傳來,帶著寒颼颼的氣息站定在他的旁邊。
“呵呵,子伯兄你來啦。”
程瀾乾笑著乖乖讓出位置,坐到小桌對面。早知道諸葛弈會跟在後面,他一定不提慄君珅。
慄海棠驚訝,問:“師父,花哥哥,你們有事?”
“嗯,有事。”
程瀾一本正經地點頭,轉轉眼珠示意她問諸葛弈。
“蠢。”諸葛弈冷瞥程瀾,拿起海棠寫下的十二字,說:“此行江南正是歷練的好機會,慢慢會懂得。”
慄海棠點頭:“我記住了。師父放心,我有思量。”
諸葛弈微頜首,吩咐青蘿陪海棠去更衣。
慄海棠疑惑問:“要帶我出門嗎?”
程瀾心急口快,搶白道:“衡六爺設宴向元五爺賠禮,我們去湊個熱鬧。傳聞衡六爺是個鐵口袋,只有錢進去、不見錢出來。破天荒的設宴賠禮令霞彩鎮的百姓們紛紛驚掉下巴,那些投於他門下的商賈販卒、市井痞賴們亦暗中窺探,做好見風使舵的準備呢。”
“世風日下,牆頭草還真多呀。”
慄海棠笑語調侃,隨青蘿去更衣梳妝。想到衡六爺宴請元五爺賠罪,應該是諸葛弈幕後主指的,看來衡六爺命不該絕。
一個時辰後,谷宅的西偏門開啟,一駕普通的馬車緩緩駛出,往霞彩鎮中心最繁華的街市行去。
這霞彩鎮形似一條風拂柳姿的綢帶,東起、西末彎延於大地上。位於鎮子中心的街市比瓷裕鎮的街市更加繁華,商鋪林立、街攤成排,其中多以布莊、綢鋪、衣店為主;客棧、食肆、酒家、歌坊、茶館亦應有盡有。
今日衡六爺宴請的酒家是全鎮最大的一間,亦是最富麗堂皇的一間。鎮中富商巨賈皆喜歡來此斗酒歡飲、閒話經營之道。
馬車停在酒家的大門外,騎在馬上的程瀾一眼辨出不遠處的馬車,說:“元五爺到了。”
車簾掀起,諸葛弈牽著海棠的小手慢慢下車,順著程瀾的指向冷瞟一眼、不予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