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馬車隊伍起程繼續往南,原本的兩車十騎變成四車二十騎。元煦所乘的馬車走在前面,諸葛弈和海棠乘的馬車居次,青蘿單獨乘一車,第四駕馬車栽物。
程瀾喜歡策馬揚鞭的美妙,堅決不肯乘馬車。幾次鼓動海棠同騎馬,被諸葛弈一個凌冷瞪視嚇得慌然落跑。
對江南熟悉的元煦成為領路人,應海棠的小小請求,謀劃一條既飽覽山川風光又遊歷凡間繁華的南下路線。
諸葛弈和程瀾寵她入骨,自然沒有疑議。
元煦算是看明白了,唯海棠之命是矣。乘馬車行過半日,便謀劃好一張完美無缺的遊江南路線。
正午時分,落腳一處驛館。
一行人圍坐三桌用午膳。驛館的驛丞是元煦的老熟識,熱情地招待他們入後堂的獨間用善,又獻出珍藏多年的佳釀款待眾人。
小小驛館雖比不得繁華城鎮的食肆,但飯菜尚且入口。慄海棠不嘴刁吃什麼都香香的,擔憂她不習慣風餐露宿的諸葛弈、元煦和程瀾便安心了。
看到她的貪吃相,程瀾寵溺道:“哎喲喲,難怪子伯兄萬般疼愛,原來如此。”
粉舌舔掉唇角粘的餅屑,慄海棠好奇問:“花哥哥瞎感嘆什麼呀,我怎聽不懂呢?”
程瀾擠眉弄眼,問諸葛弈:“子伯兄可聽懂了?”
“廢話真多。”
諸葛弈冷睇一眼,拿白絹帕為海棠擦擦唇角,柔聲叮嚀:“食不言,細嚼慢嚥,不可讓傷痕沾到油漬。”
慄海棠乖乖點頭,果真一音不發。
程瀾撇撇嘴角,不滿道:“我家養大的姑娘偏偏聽你的話,哼!”果見諸葛弈又投來一記斜睇,得意道:“怎麼?我說錯了嗎。花妹妹不挑食、不刁蠻、又會撒嬌,這麼好養活的女娃娃該留在自己家裡藏著。現被你死死盯住,我真心的不捨得呀。”
“少說廢話,吃飯!”
諸葛弈惱羞成怒,拳頭攥得咔咔響。這廝再不閉嘴,他的耐心恐怕消磨殆盡。細細算來,慄君珅該見到他派去的人了。希望慄君珅早點接走這廝,少在他的面前礙眼添堵。
程瀾見他惱怒於色,也沒有膽子捉弄。捧碗默默用膳,時不時夾幾筷子葷肉給海棠。這舉動在諸葛弈眼中又成了“挑釁”,恨得牙癢癢、眼睛冒火。
見諸葛弈和程瀾已有劍撥駑張的趨勢,元煦立即開口將謀劃半日的路線簡單講給他們聽,適時擾亂了他們之間的火氣。
“江南之行,以海棠之樂為主。她喜歡看山水,喜歡逛集市,愛吃,愛玩,愛新鮮玩意。”
“對對對。”
慄海棠興奮地連連點頭,眼巴巴瞧著元煦取出一張若大的羅紋紙。此紙以青檀樹皮為料而製成,平日她見慣了栽切好的小紙張,在諸葛弈書齋中見到的紙張雖然大張卻比不得這張。
“好大的一張羅紋紙呀!”
“海棠姑娘喜歡?待到江南,我送你幾張便是。”
元煦走到旁邊的空桌子鋪展開若大的羅紋紙,眾人忙聚過來圍觀。
紙上勾畫山川湖泊、村鎮城郭、大路驛館、茶棚獵房,彷彿立於雲端俯瞰凡間。一筆濃墨如游龍盤延,自碧草坡為始、江南蘇州為終,彎彎曲曲綿延千里。
程瀾驚歎道:“好圖呀!我怎沒想到購得一張地圖傍身呢?難怪闖蕩多年連自己走過多少地方都記不住了。若有地圖一一標記,示於人前又多了吹牛皮的談資。哈哈哈!”
“嗯,我就猜到花哥哥動歪心思是為吹牛皮。”
慄海棠嬌嗔打趣。
程瀾也不生氣,理直氣壯的得意道:“人生在世,不吹幾次牛皮唬唬人還有何樂趣?我吹牛皮向來不拘小節,想怎麼吹就怎麼吹。誰敢笑我,我便揍得他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