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弈料定她會心慈手軟,他的小姑娘沒有被逼到退無可退之地是不會狠心反擊的。於他謀劃的復仇大局並非好事,但他更珍惜她的純善。
慄海棠脫去髒汙的外襖,說:“我孃的死因還未查清,慄夫人雖發誓自證清白,我卻不能聽之信之。慄仙音先在慄燕夫人身邊,又去投靠慄夫人,與閆氏族的大公子也不清不楚的。我要留著她誘出藏在暗中的奸惡,為我娘報仇。”
諸葛弈怔愣,沒想到她會心思縝密地開始佈局追查母親被逼死的原因。忽然生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榮耀感,他拉著小姑娘跪坐來身邊。
“海棠,還記得我帶著你初次去燕峽鎮郊外的花鳥集市,見到的那個戴面具的男人嗎?”
“記得。”慄海棠點頭,戒備地看一眼窗外和屋門外,確認無人時,趴到他的耳邊小聲說:“戴面具的男人是慄二爺,對嗎?”
諸葛弈龍眸微眯,疑惑不解:“你怎麼猜到是他的?”
“嘿嘿。”慄海棠斜倚著他,小腦袋仰著望向屋頂的木樑,悠悠道:“能脫口而出慄燕夫人喜歡吃的菜,世上除了慄夫人和慄燕夫人,慄二爺是第三人,我是第四人。”
“桂花滾繡球?”
“對,就是這道菜。”慄海棠點頭,把隨身佩戴的一個錦荷包拿下來放到他的手裡,“這是那個人留下的荷包,他讓我五年後再開啟,可我怎會真的相信他呢。所以回到家之後,我偷偷開啟過。”
諸葛弈翻看著錦荷包的繡花,正是慄氏繡莊的傳統花樣子。
“裡面有什麼?”
“一張紙條,據說是保命的。”
慄海棠拿來錦荷包拉開繩子還到他手裡,“你自己看吧。”
“算了。”諸葛弈的把繩口重新收緊,親手為她佩戴好,“有我守著你,多少年都不會有人敢傷害你。”
“師父,我也會守著你,不讓任何人害你。”慄海棠抓緊他的大手,發現平日微涼的手溫竟變得暖暖的。她欣喜地睜大眼睛,激動地問:“師父,你體內的毒解了?”
諸葛弈笑容和照,捏捏白嫩的小臉蛋,“別擔心我,沒事。”
激動的心被兜頭澆來一盆冷水,她用力扒開他的衣襟,看到雪白的胸膛中間有一個青黑色的圓,已開始滲血。
“師父,你又中毒了?是誰下的毒?”
“小事兒。毒不死我的。”諸葛弈拂開她的小手,整理好衣襟。抬眸時不意外黑曜杏眼裡瞬間淚汪汪的惹人心憐。
“傻丫頭,我是世上最懂毒的醫者,怎會連這點小毒都防備不了呢?等到我抓出幕後主使,會立刻服下解毒丹。你且安心吧,嗯?”
一把抱著她,柔聲安慰,連說的話都仔細斟酌一番才敢脫口而出,免得惹她淚珠連連。
慄海棠吸吸鼻子,說:“你不能假裝中毒嗎?你的身體便是鐵打的也扛不住呀。舊毒未清又添新毒,真真是要命的呀。”
“好好好,我晚上偷偷吃解毒丹。”諸葛弈憐惜地垂眸凝視,修長指腹擦過她的臉頰抹掉晶瑩的淚珠。“乖乖的,別哭了,我一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困頓。”
“師父,你要長命百歲。”
“好。”
雖然他早已知道自己的陽壽數年,可懷裡小姑娘的美好心願讓他實在不忍毀滅。現在,他是她的唯一,也是最後的依賴。
外間的屋門響動,莫晟桓和莫晟泓一前一後歡喜地走進來,看到相擁的少年少女,二人露出揶揄的痞笑。
“郎情妾意真是羨煞人喲。我怎就沒個嬌滴滴的女徒弟呢?”莫晟桓悠哉邁著步子走進來,回頭問莫晟泓:“你不羨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