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諸葛弈和慄君武之間有著怎樣的隱密計劃,慄海棠只當事外觀客,靜待他們的行動。
在五味居美滋滋地飽餐一頓,覺得新招牌菜會成為過年時爭相訂買的新寵,各府有錢最喜歡充門面,這道新招牌菜的價格越貴越得人青睞。
慄海棠叮囑老掌櫃在過年時提價三倍,保準賺得盆滿缽滿。
老掌櫃陪笑應和,親自恭送她、諸葛弈和慄君武離開。
雕花木廂馬車緩緩駛離五味居,延著來時的路返回鎮東的東民巷子。
為避嫌,慄君武早在出五味居大門前已悄悄溜後門走了。臨出後門,他沒忘記戴假面皮,又變回清瘦少年的模樣。
守在五味居周圍的各府探子們見清瘦少年大搖大擺走出來,立即提高警惕。在看到少年朝著瓷裕鎮的北邊走去,他們又放心了。
鎮北邊除了燒成一片廢墟的北民巷子,還有一座乞丐們聚集的鬼宅。全鎮子的乞丐不論男女老少,皆在那座荒涼陰森的鬼宅裡苟活。沒人知道那鬼宅的主人是誰,也沒人知道那鬼宅從幾時被荒廢的。
今日瓷河小船,乞丐們跪船討錢的一幕已傳遍大街小巷。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正是花錢租下小船,站在船頭的清瘦少年。
探子們覺得少年是外來的富家公子,和莫二公子一樣揮金如土、敗家取樂。一個紈絝公子哥罷了,誰還當他是個人物?
喬裝改面的慄君武在各府探子們的“火眼金睛”下離開五味居,果真去了鎮北的鬼宅。
鬼宅裡聚集的乞丐足有百餘人,多半是老弱病殘。許多乞丐被打殘,終日像狗一樣爬在街上乞討。遇到善心的百姓,他們能一日吃飽;遇到惡意取樂的百姓,他們不只要餓肚子,還被打得遍體鱗傷。
慄君武推開鬼宅東邊的破敗木門,看到從門檻一路延伸到院子深處的血痕。隔著結滿蛛網的殘牆那邊傳來乞丐們呼天喊地的哭聲。
他提袍擺延著地上的血痕急步穿過彎彎長長的迴廊,見到一處偏僻簡陋的小院裡堆滿了人,十幾位有年紀的乞丐婆子正屋裡屋外地忙碌著,那些年幼的小乞丐被有些老乞丐抱在懷裡嚇得大哭。
“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有臉來問我們,我們到要問問你呢?說什麼租船幫我們討來更多的錢留作過年用,誰知慄二爺派人來砸船,搶走那些彩瓷盆子,還把我們打得半殘。”
一個年青乞丐憤怒地站在慄君武面前指責,握在手裡的棍子想揮打又遲疑了。他在瓷裕鎮乞討十幾年,從未見過這位清瘦少年。萬一是誰家的貴公子,怕會招來致命之危。他還沒有傻到替別人出頭而引火燒身害自己的。
慄君武聽到彩瓷盆被慄二爺派來的人搶走,還打傷了幫助他的乞丐們,深感愧疚。他掏出一袋銀子交給乞丐窩的乞丐頭子:乞老鬼。
“老鬼叔,這錢你拿著,給幾位兄弟請大夫來瞧瞧。至於打傷他們的慄二爺,我不會放過他的。”
乞老鬼接過錢袋子在手上掂掂,涼薄道:“你給銀子應該的,若他們死了,我再找你討買棺材的錢。你和慄二爺有仇,我管不著、也不想管。可你死了,我該向誰討錢去?”
慄君武並不介意乞老鬼的無禮,畢竟他害得這些乞丐們受傷。
“若我不幸被慄二爺算計了,你去五味居找老掌櫃,請老掌櫃帶你去見諸葛畫師。不管多少,諸葛畫師定會給的。”
“諸葛畫師?”
乞老鬼打量清瘦少年,眼睛微眯,“你和諸葛子伯是什麼關係?”
慄君武冷冷一笑,齒間輕吐兩個字:“敵人。”
乞老鬼不相信,戒備地盯著清瘦少年轉身離開。待守門的小乞丐跑回來稟告清瘦少年已離開,他立即下令關閉大門不準任何人出街乞討。三天之內,不管誰來叫門都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