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二老太爺的私宅,招待客人的中堂被臨時充作商議大事的地方。乍一看,還以為到了瓷源堂議事的榮興堂呢。
坐在主位上的慄二老太爺睏倦疲乏,一夜未眠又聽著吵吵鬧鬧,身累且心累。年逾花甲之齡,他強撐著打架的眼皮,看著繼續爭執不休的各氏族老爺們。
“你們要吵回瓷源堂去,少在我家吵。”
心疼老祖父的慄君武終於忍受不住怒火,揮起拳頭砸碎桌上的茶碗,“咣鐺”一聲讓爭吵瞬間停止,爭得面紅耳赤的老爺們嚇得臉色青白,扭頭看暴怒的少年。
“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在我們面前摔杯子打拳頭,真當自己是慄氏族的?”慄三爺早看不順,想著慄二老太爺的萬貫家財被一個沒有血脈的野孩子繼承,他就滿肚子的怨氣。
慄君武最恨別人拿他的身世說三道四。管他是誰,敢站出來質疑他的身份,他的拳頭不長眼的。
少年如獵鷹般動作敏捷,身如影行似風,未待慄三爺看清他如何靠近之時,強而有力的拳頭已砸向慄三爺的鼻樑。
“君武,住手!”
慄二老太爺驚得倦意全無,拄著柺杖站起來,喝令孫子停手。但為時已晚,少年的拳頭雖小卻極有力量。
咔!
鼻樑骨碎裂的脆響在寂靜屋子裡格外清晰,聽得人頭皮發麻,難以想象疼痛的感覺。
“啊——!”
慄三爺雙手捂臉悽痛慘叫,鮮血順著指縫汩汩流出,染紅了棉袍子的衣袖。
“唉!真是禍從口出,鼻樑受苦呀。”
一位莫氏旁支的老爺走上前,遞出自己的白絹帕,說:“慄三爺,你當人家三叔的,怎能連自家侄兒也嘲諷呢。他終究是寫入族譜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該給慄二老太爺一個情兒。”
這挑撥離間的功力真不錯。
慄三爺強忍鼻樑骨碎裂的疼痛,瞪向怒氣沖天的少年。騰出一隻手來“啪!”一下摑在少年的臉上。
稚氣未脫的小臉被打偏,冰冷雙眼盈滿憤恨。
慄四爺見勢不妙,過走來將少年護在身後,對慄三爺說:“三哥,他還是個孩子,有話好好說。二堂叔當初抱武兒回來已說的明明白白,武兒是他恩人的孩子,即便入了慄氏族譜也不會繼承慄氏族的一分一毫。”
“我是為了錢嗎?”
慄三爺捂著流血的鼻子,指向少年:“族長早已調查他的身世,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罷了。二堂叔想要兒子、孫子、重孫子,在同宗同族裡過繼不行嗎?偏要從外面撿個野孩子回來,存著噁心咱們的心思。哼!休想我認他。”
“三哥,你該知道族長大哥當初派去江南的人不可靠,為何你固執己見呢。”慄四爺苦口婆心,希望慄三爺能斂住脾氣,少與慄二老太爺起爭執。
慄三爺偏不聽勸,對慄二老太爺義正言辭地說:“二堂叔,你可記得當初的誓言。”
“記得。”
慄二老太爺頜首,心中暗道不妙。眾目睽睽之下,看似暴脾氣的老三容不得他的義孫慄君武,實則當面逼他再次誓言。
“二堂叔記得就好。”慄三爺面色稍有平和,說:“二堂叔,你可願當著各氏族兄弟的面前再起誓一次,如當年你跪在祠堂對八大氏族先祖們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