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諸葛弈在秦氏莊子見過面之後,慄海棠再也沒有他的訊息,幾次詢問翎十八得到的皆是一問三不知,詢問鬼手冷肆亦是三個字:不知道。
日子還算清靜,除了重建廚院引來的喧鬧,西跨院裡安靜得連冬雪飄落都能聽到聲音。
昨夜觀雪景睡得晚了,今晨起來得晚些。慄海棠用過簡單的早膳,便與烏銀鈴到西跨院後罩房的一間去。
這間被臨時用作銀庫的罩房由一名護衛居住,楊嫫嫫提著燈籠領海棠和銀鈴進來的時候,護衛正躺在一堆大木箱上悠哉得哼著曲兒,嘴裡還叼著一根枯萎的狗尾巴草。
“你皮癢呢,當心小主子拿鞭子抽你。”
“哈哈,小主子整日忙得腳踢後腦勺,哪有管閒來管我呢。楊姐姐來拿什麼只管去拿,有我在此無人敢進來偷東西。”
護衛雙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動不也動。高高堆起的大箱子幾乎頂住房梁,一把長劍橫在房樑上,劍柄只需抬手便可長劍出鞘。
慄海棠站在堆疊的大箱子前,調侃道:“吹牛皮不臉紅,今夜我請冷大哥過來,看你能不能鎮唬住他。”
“哎?小主子果真來啦?”護衛嚇得一翻身從高處摔下,張開雙臂大喊:“楊姐姐救我!”
楊嫫嫫嫌棄道:“救你這蠢貨還不如救頭豬、救頭牛。摔死活該!”
慄海棠樂了,明知道護衛故意演的苦肉計,仍心軟地央求楊嫫嫫:“救他一救吧。這小哥兒本就生得醜,若摔爛變得更醜還怎麼娶媳婦呀。”
楊嫫嫫掩嘴偷笑,剛抽出纏在腰上的長鞭子,那摔落的護衛一個鷂子翻身從半空穩穩落在楊嫫嫫身後,隨之一伸手搶走長鞭,又敏捷地幾個連環後翻逃到角落裡。
“這鬼東西竟敢欺到我的頭上來,看我見到主人不告你一狀的。”楊嫫嫫佯裝咬牙切齒,護衛躲在角落裡哈哈大笑,長鞭子往自己的腰上纏。
慄海棠挽住楊嫫嫫的胳膊,偷偷遞眼神給護衛,勸說:“楊嫫嫫別生氣,回頭我與師父告狀替你教訓他。來來來,時辰不早啦,快幫我選個合適的禮物。”
楊嫫嫫佯裝發狠地啐了那護衛,與海棠一起走向第二排堆疊成小山的大箱子,說:“大姑娘猜猜這箱子裡的東西什麼?”
“莫族長送來的?”
“不只莫族長,還有莫二爺、莫三爺和莫四爺,以及各府的夫人。”楊嫫嫫從腰上取下鑰匙,開啟最上層的一個大箱子,翻開箱蓋透出發黴的陰溼氣味。
烏銀鈴皺眉捂鼻,“楊嫫嫫,這箱子裡的東西是不是被水泡過了,怎會如此濃重的黴味兒。”
楊嫫嫫從旁邊拿出一根木棍子,挑起蓋在上面的紅綢,喚著角落裡的護衛把燈籠提來照亮。
藉著燈籠的光能看清箱子裡擺放整齊的稚子衣裳,還有各種刺繡荷包和布偶。箱子兩邊各擺著三個朱漆小盒,上面漆繪稚童鞦韆圖。
楊嫫嫫用帕子裹住手,拿起一個朱漆小盒開啟,裡面是一串銅鈴,亦是逗弄襁褓嬰孩的玩意兒。
慄海棠驚訝不語,看楊嫫嫫繼續開啟第二個和第三個箱子,稟告:“這是莫二爺和莫二夫人送來的。”
兩個箱蓋開啟,仍是令人不喜的發黴味兒,而且比第一個箱子更濃重。
“又是稚童所用的衣裳。”
烏銀鈴驚詫,隱隱察覺莫氏四府送來幾乎同樣的禮物,且稚童才用的東西,其心可疑。
連提燈籠的護衛也神情凝重。這個,要不要向主人稟告?
楊嫫嫫已懶得再開啟莫三爺和莫四爺送來的禮箱子。當初她和李嫫嫫還在東跨院當粗使老婆子,這些禮物正是慄海棠初來奩匣閣時送來的,沒想到時隔一年多竟變得如此令人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