奩匣閣的朱頂馬車緩緩駛出東夾道立即招來過路百姓們的住足圍觀,墜在車頂四角的紫銅鈴“叮叮鐺鐺”作響,清悠鈴聲飄得很遠。
百姓們目不轉睛地盯著從眼前緩慢駛過的朱頂馬車,好奇奉先女怎會乘奩匣閣的馬車出行。平日都借用無心院畫師先生的青壁馬車外出,他們也習已為常。今日換回供奉先女專乘的朱頂馬車皆驚詫。
“出大事了嗎?”
“沒聽說呀。”
“跟去瞧瞧。”
……
有好事的百姓已忘記自己該做的事,時快時慢地跟在朱頂馬車後面想一探究竟。直到朱頂馬車緩緩駛出鎮北的瓷河橋,他們才放棄散開。
烏氏族村子位於瓷裕鎮的西邊,但它與鎮子隔著一條護城河——瓷河。
沒有建造貫通兩岸的拱橋,沒有擺渡的船家,故而烏氏族村的烏氏族人每每來鎮子裡採買時,總要繞過很長的一段路。
朱頂馬車駛上鎮北的北橋離開瓷裕鎮,前方平坦大路的三岔路口。一方連線瓷河上的北橋,一方向東通往閆氏族村外的大路,一方向西通往典氏族村、慄氏族村外的大路。延著大路一直往西,盡頭便是烏氏族村。
坐在馬車裡,烏芊芊緊張得全身僵硬,時不時偷看閉目養神的慄海棠,和對面同樣沉默的烏銀鈴。
硬闖入奩匣閣時,她憑著一股勇氣和怒氣不顧後果,現在的她如坐針氈,猜不到慄海棠的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依奩匣閣的規矩,私闖者不論貴賤一律杖斃。
奩匣閣是奉先女的閨院,任何人擅自闖入是對奉先女及歷代奉先姑姑的不敬,就算族長和族長夫人也必須遵奉先女的命令列事。
烏芊芊知道自己闖下大禍,懊惱當時為何不勸小廝和老婆子們的勸告,非要硬闖進去呢。
“你要押送我去見族長大伯嗎?治我一個私闖奩匣閣的死罪?”
“烏大姑娘少說幾句吧,待到了地方便知。”烏銀鈴謹小慎微地偷瞄閉目的慄海棠,低聲說:“大姑娘因冬至節之事操勞一夜未眠,你若想保命就乖乖坐著,別擾了大姑娘清夢。”
清夢?呵呵,銀鈴真會雅著說。
慄海棠睜開眼睛看看窗外,問:“離烏氏族村還有多久?”
“再過半個時辰就到了,大姑娘睡會兒吧。”
烏銀鈴看看窗外天色漸明,已不是出門時那般霧氣昭昭、灰土濛濛的。
慄海棠伸個懶腰,揉揉略腫脹的眼皮,輕嘆:“不睡了,等回家泡個熱澡再睡吧。晚善千萬別叫醒我,讓我睡個飽飽的。銀鈴倒杯茶給我,口渴得厲害。”
“我來吧。”
烏芊芊趕忙跪在車板上倒茶,雙手捧給慄海棠。
慄海棠沒說什麼,接過熱茶小口啜飲,思忖著等會兒如何給烏二爺夫妻一個“天塌地陷”的驚喜。
朱頂馬車漸漸加快行駛在大路上,路過典氏族村和慄氏族村的時候,小廝故意將馬鞭打出響亮的鞭聲,提醒出入村口的村民們注意。
兩個氏族村子的村民們驚訝地看著奩匣閣的朱頂馬車在眼前駛過,隨即議論紛紛。而中正府派探子住在村口的民宅裡,那些探子看到朱頂馬車時也詫異地揉揉眼睛,確認是奩匣閣的馬車後立即飛奔向中正府報告。
朱頂馬車在大路上繼續向西行,直到看見烏氏族村的村口才減慢緩行。
趕車的小廝拿出別在腰上的令牌展示給坐在村口的一個男人。那男人眼力極好,見令牌上的“奉仙”二字立即轉身進民宅去稟告探子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