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童音陡然尖銳起來,不僅陳嫫嫫嚇得呆怔,諸葛弈也蹙緊眉斜睨她。
忽然發脾氣,這是從沒發生過的事情。尖銳寒戾的質問讓陳嫫嫫感到莫明的懼意,她盯著清秀白嫩的小臉,發現兩個月不見,她竟覺得小姑娘有些陌生。
“陳嫫嫫,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慄海棠小拳頭重重捶打床板,曜黑杏眸盈滿惱火。
“老奴知錯。”
陳嫫嫫嚇得跪在地上,連她身後的一群老婆子和丫鬟們也紛紛跪下,垂著腦袋一副“聽訓”的恭順樣子。
“陳嫫嫫,自從你走後,奩匣閣的規矩又添補幾條。等你閒時向楊嫫嫫問問。今後再出如此錯誤,傳到族長們的耳朵裡又是罪過。”
“是,謹遵慄大姑娘教誨。”陳嫫嫫覺得老臉微燙,感覺背後無數道幸災樂禍的目光刺得她渾身疼。
昨夜她回到奩匣閣的第一件事兒就是給自己立威,向所有人證明她與奉先女之間的主僕感情多好多好,甚至當著各大家族安派來的老婆子、丫鬟們的面前斥喝了楊嫫嫫和李嫫嫫。
眼下,被慄海棠斥喝不懂規矩,無形地狠打陳嫫嫫的老臉,讓她羞窘難當。
諸葛弈為海棠掖掖被角,嗓音溫潤綿柔,叮囑:“你的膝蓋傷疾未愈,記得半月之內別下床走動,否則落下殘疾可不好。”
慄海棠聽得雲裡霧裡,唯知道他一定又在搞鬼。
師父啊,你怎麼專門對自己人下狠手呢?太壞了!
為了給你爭取點適應時間,為師只能這樣做啦。這都是為你好,別抱怨。
謝師父挖坑之恩!
“師父,你也累了兩日,快回去歇息吧。”慄海棠頜首致意,掃向那些老婆子和丫鬟們,目光定住門外邊的一角,“楊嫫嫫,你送師父出去。”
縮在門外的楊嫫嫫喜極而泣,含淚行禮道:“老奴遵命。”
諸葛弈俊顏溫潤,唇畔莞爾,明耀龍眸淺藏鼓勵。希望海棠能借此機會蛻變成強大的樣子,成為奩匣閣真正的主人。
“畫師先生,請!”
楊嫫嫫輕聲細語,走在前面引路。諸葛弈揖禮,提袍擺隨即走出。身後的簾子落下,唯聽到小姑娘極冷的稚嫩嗓音吩咐陳嫫嫫領人出去。
由楊嫫嫫一路引領著走西跨院的垂花門,穿過衍盛堂後院的西偏門,便是西夾道。
諸葛弈一腳邁出門檻外,故作不經意地說:“留心陳嫫嫫。”
楊嫫嫫眼眸微動,垂首:“主人放心,陳嫫嫫若有動向,我定會暗中防範。”
“嗯。”
諸葛弈回望一眼奩匣閣二樓的小窗子,抬腳離開。
楊嫫嫫闔上門,也抬頭望了眼二樓的小窗子,猜測著諸葛弈和慄海棠離開兩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一向柔柔弱弱的海棠變了脾氣,變得陌生。
邊走邊思忖著,不知不覺竟回到奩匣閣的前院,恰巧遇到從後院提來早膳的李嫫嫫。
“楊姐姐。”
李嫫嫫提著食盒子走過來,謹慎地環視四周,湊在楊嫫嫫的耳邊低語:“你瞧著大姑娘是原來的那個嗎?我怎麼瞧著不像呢。”
“別胡說!”
楊嫫嫫輕斥,幫忙提食盒,說:“慄大姑娘是家裡的長女,下面只有一個未滿三週的弟弟。早在遴選奉先女之時,各族各村承報上來的姑娘家世都寫得明明白白,上至三代皆有詳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