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妹倆有說有笑的來到學校,這邊本應該因為暑假而空曠安靜的校園,因為這群畢業生的返校也變得熱鬧起來。
『操』場上過來領取畢業證的學生們三五成群的來來往往,貼在教學樓門口最顯眼位置上的成績單和市內各所高中、中專的錄取分數線,就那麼牢牢的黏在教學樓的牆壁上。
從教學樓門口進出的那些畢業生們,偶爾還會有一兩個人停下腳步,盯著那些寫在紅紙上的名字與數字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電廠子弟中學承擔著電廠、輪胎廠以及附近幾十個村莊適齡孩子們的教學任務,但是平心而論要說教學質量,也只是平平而已。
每年從這裡畢業的學生,考上高中的不足二成,大多數還都是縣高與鎮高,考入市區高中或者是中專學校的,每年也就那麼三、五個人而已。
這年月高中不好考,中專更難,這種升學率只能說是勉強及格。
要是換成別的學校,這種成績校長早就該著急上火的,但電廠子弟中學不一樣。
來這邊上學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是工人子弟,他們中的一部分運氣好畢業之後就會藉助父輩或者是母輩的力量進入廠子繼續做工人。
剩下的那些家裡有田地的就回家去種田,或者就去參加市裡舉行的技校考試進入技校去學習技術,再不然就藉助家中的關係到市裡的其它單位去任職上班,總之電廠大院出來的孩子們,只要肯做事就絕對不會餓肚子。
就是因為絕大多數的畢業生都有各自的出路,所以廠職工子弟中學的學風之前一直都非常自由。
想學習的老師絕對會認真教導,不想學的只要不在學校裡面搗『亂』,老師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著他們去了。
但這種氣氛孫駢估計維持不了多久,隨著百萬知青陸續返程,城裡現在的就業壓力非常大,聽說幾乎每家每戶都有等待分配的年輕人。
就算電廠腰桿子硬底氣足,每次招工都明目張膽的照顧自家的職工子弟,但是在時代的大『潮』流面前,也顯得越來越無力,這種獨善其身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因為還在暑假期間,還留在學校的老師教員們非常少,教學樓的教師裡面空『蕩』『蕩』的,只有過來領取畢業證的學生們在樓道里走來走去。
先領了畢業證出來的同學告訴孫駢和徐海薇,說領畢業證要去三樓的副校長辦公室,負責畢業生工作的於校長給他們發證。
倆個人跟著人『潮』一起來到三樓,最裡側的那件辦公室此時正開著大門,不斷的有學生從裡面出來進去。
就應該是這裡了,孫駢與徐海薇自覺排隊,等在了外面。
畢業證領取也不難,到了與校長那邊,說出自己的班級姓名學號,於校長就會在分好的一摞摞證件中將領證人的那一份找出來。
之後對著畢業證上的照片確認是不是本人,確定身份之後簽字領取就可以了。
別人的都很順利,到孫駢這邊卻是卡了一下,因為她要代領自己哥哥的畢業證。
按照規定畢業證是必須本人過來領取才可以的,孫駢他們之前並不知道,幸好於校長是教他們班化學的老師,知道孫家兄妹的情況,在簽字欄那邊寫上了妹妹代領後,叫孫駢簽字確認這才給了她孫駿的畢業證。
領取了畢業證的孫駢與徐海薇離開學校,跨出校門口的時候孫駢下意識的停住腳,轉過身又回頭看了看。
校園內景『色』依舊,多年不變的煤渣『操』場,種在教學樓後面的成排楊樹,修建在樓前的水泥花壇,還有那開在花壇裡面經常會遭到學生們‘毒手’的各『色』月季。
一切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只是孫駢的身份罷了。
已經走出好幾米之後,沒見好友追上來的徐海薇又找了回來:“小駢,你怎麼了?有什麼東西落在學校裡了嗎?”
孫駢聞言回神說道:“沒有,就是想再看看,嗯,沒事了,咱們走吧,天這麼熱,我請你喝汽水。”
身為大型的國有壟斷『性』企業,電廠員工現在的福利待遇在全市都數一數二。
開在他們廠家屬區內的商店和供銷點內,基本上什麼貨物都有,品種有的時候比鎮子上的商店都齊全。
學校不遠處就有一家供銷社,孫駢要了兩瓶白梨口味的汽水,留下汽水瓶的押金後,兩個女孩一邊喝著汽水一邊往家的方向走。
一邊走女孩們一邊繼續聊天,孫駢喝了一口大白梨,由著汽水那冰涼的感覺從咽喉一直湧上全身,她有些遺憾的說道:“真實可惜,以後不能在和你一起上學了。”
中考過後孫駢考上了縣高,而徐海薇則考上了鎮高中,兩所學校的位置南轅北轍,想要在如同過去那樣上學放學形影不離,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徐海薇聞言用手撫了撫自己額頭的碎髮,垂在胸前的兩條粗辮子隨著山峰飄來『蕩』去,孫駢正在羨慕對方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時,就聽徐海薇清淡的說道:“我不打算去上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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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咳咳咳....咳咳,你說....你剛剛說了什麼?”聞言一口汽水差一點從鼻子嗆出來的孫駢一邊咳嗽一邊不可思議的向著好友問著。
看著孫駢那副上氣不接下氣卻還要強說話的樣子,徐海薇也嚇了一跳,她用手拍著孫駢的後背,一邊給她順氣一邊安撫著:“你著什麼急呀,把汽水嚥下去在說話呀。”
好不容易緩過氣的孫駢來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抓著好朋友的手問道:“別拍了我沒事,倒是你剛剛說了什麼?不上高中了?為什麼呀?是學費上有什麼困難嗎?”
不應該的呀,徐叔叔是電器車間老職工,工資比新入廠的正式職工高好幾級,許阿姨在青年商店上班,工作清閒不說待遇更是好,他們家就徐海薇和她哥哥兩個孩子,怎麼也不至於交不起學費吧?
徐海薇聞言垂下的手不自覺的『摸』了『摸』放著畢業證的口袋,感受著那硬邦邦的塑膠外殼說道:“廠子裡不是正在招學徒工嗎?這是難得的機會,我已經報上名了,應該是能進的。我不上學了,上學畢業也是為了一份工作,如今就有這個機會,我想把握住。”
孫駢聞言張口開了又合,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的確對於現在的人來說,一份安定平穩的工作的確是比上高中要重要,更何況還是電廠這種基礎工資高,福利待遇還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