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無不言,沒有言無不盡,這句話倒是實在。”陸儀慢吞吞接了句。
郭勝頓時一臉乾笑,“陸將軍過獎了。”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姜家姐弟一個姓霍,一個姓邱的?徐煥知道嗎?霍老太太呢?”金拙言也走到郭勝面前,直視著他問道。
郭勝面不改色,“南水門見姜家姐弟頭一面,我就想到了,邱姓起源於姜,那姐弟倆,弟弟也就算了,那妮子兇悍成那樣,一對兒小土匪,祖籍京城,卻在明州長大,有根無底,再加上,霍二當家一直往內地送孩子,能送別人家的,自然也能送自己家的。”
陸儀仔細聽著,暗暗贊同,老郭這份洞察入微,他一向佩服。
秦王和金拙言卻一起撇嘴,這一通話,鬼扯的可能,至少佔七成。
郭勝只當沒看見秦王和金拙言撇成八字的嘴角,攤手道:“徐煥和霍老太太知不知道,我不知道,這話沒法問。再說,”
郭勝頓了頓,仰頭看著兩人,一幅坦然的不能再坦然的模樣,“就是有法問,也不能問,我自己瞎猜的事,不跟王爺和世子爺稟報,這不算大錯,可真要是明白知道了,就不能不跟王爺和世子爺稟報,兩位爺說是不是?
我跟霍二當家的雖然只打過幾回交道,可那是個仗義的,也幫過我不少,我心裡,是拿霍二當家當兄弟看的,這要是明明白白知道了,說了是不義,不說是不忠,豈不是把自己陷入了忠孝不能兩全的境地了?
再說了,兩位爺要是知道了,不也是個難為麼?想來想去……”
“於是你就勇於承擔,替我和你家世子爺把這難為一力擔過去了,是吧?”秦王簡直想錯牙。
郭勝一臉乾笑,心卻急急轉的飛快,眼前這兩位,到底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怎麼知道的?姜家姐弟呢?剛才進來的急,他沒留意姜尚武在不在……
“姜尚文找到王爺自報家門,遞了個信兒,王爺和我,想不通這姜尚文跳出來遞這個信兒,所圖為何,現在,你說了徐煥這事,就都理得順了。”金拙言摺扇捅在郭勝肩膀,用力點了幾下,笑了幾聲。
“你跟他說說。”秦王坐回去,示意陸儀。
陸儀將姜尚文剛才遞的信兒簡單幾句說了,郭勝一臉的說不出什麼表情,要不是早早就把姜尚武送進了這王府,王爺對他,對徐家,乃至對李家這份信任,至少要裂開一條無法彌補的巨大縫隙……
姑娘聖明!
“你說說。”秦王示意郭勝。
郭勝急忙收攏起那份驚心和感慨,看著金拙言問道:“世子收到什麼信兒了嗎?”
金拙言沉著臉,搖了下頭。
“我先理理思路。”郭勝站起來,來回踱著步,“先說人,霍二當家就不說了,不說老謀深算,也差不多,邱大當家更不簡單,聽說霍二當家和邱大當家,只有這一女一子?”
見陸儀點頭,郭勝接著道:“姜尚文和姜尚武現身明州時,姜尚武不過四五歲,姐弟兩個,當家作主的,是姜尚文……王爺,我以為,這姜尚文外表粗疏莽撞,其實很不簡單。”
秦王點頭,“邱賀肯把獨子交給她看護,這些年,一直平平安安,從明州平安到京城,這不容易。”
“在下以為,諸匪聯手,買蠻夷擾邊以驅走柏帥這事,是姜尚文的推測,這會兒,不知道她得了什麼信兒,大約是她覺得這個推測八九不離十了,所以過來和王爺稟報,霍二當家那頭,確信報過來,再怎麼快,也要大半個月。”郭勝站住,直視著秦王,語調十分肯定。
秦王輕輕舒了口氣,看向金拙言,金拙言看著郭勝,“要是霍連城要坐山觀虎鬥呢?”
“霍二當家秀才出身,因為當年那場滅門之仇,激憤之下,才遠赴海上,當了這海匪頭子,我覺得,霍二當家心裡,必定覺得海匪強掠之道,不是正途。至於邱賀,聽說到現在還是守著亡妻不作他想……”
“守著亡妻不作他想?說說這個。”金拙言打斷了郭勝的話。
郭勝喉嚨裡隱隱咯了一聲,一臉尷尬的將邱賀那段過往說了,“……聽說這姜尚武,是邱賀的命根子,既然送上了岸,必定是不想獨子也跟他和他媳婦一樣,橫死海上。霍二當家算是救過柏帥,到現在,和柏帥從未短兵相接過,姜尚文來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