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抬起頭,又看看長案一堆一堆的公文,眉頭皺起,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沒說出來,人卻站了起來,“這丫頭這麼跑過來找我,必定是很緊急的事,在哪兒呢?”
陸儀指了指門外,“我斗膽帶她過來了……”
“嗯,阿夏進來吧。”沒等陸儀說完,秦王揚聲叫道。
李文山從李夏頭上掀起簾子,李夏微微提起些裙子,進了屋,迎著秦王過去,先仔細看了看他,才曲膝見禮。
“你看什麼?”秦王抬手想摸臉,手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
“你看起來好象很累,眼圈兒也有點兒黯。”李夏再次仰頭仔細打量著秦王。
秦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累是有點兒累,沒事。你看起來還不錯。最近都還好?這麼急找我,沒什麼事兒吧?”秦王退了半步,好象意識到退後不對,又往前踩回來,微微彎腰,仔細看著李夏。
陸儀拉了拉李文山,兩人走到窗戶邊,站著說話兒。
“就是有事兒才來找你。”李夏嘆了口氣,又嘆了口氣,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秦王跟過去,坐到她旁邊,再次仔細打量她,“什麼事兒?把你煩成這樣?”
“好多事兒,讓我想想,從哪兒說起好,嗯,你忙不忙?”李夏又嘆了幾口氣,好象突然想起來,趕緊問了句。
“忙也不在這一會兒,也不算忙,聽你說幾句話的功夫總是有的,你說吧。”秦王露出絲笑意,示意李夏。
“第一件,我們家老夫人和老太爺,打起來了。”李夏兩條胳膊支在和秦王之間的茶几上,伸頭過去,低低道。
秦王驚愕的兩根眉毛一起抬起,“打起來了?你們府上那兩位……七十都過了吧?還能打起來?”
“嗯!”李夏眉梢飛起落下,看起來愉快極了,“就是打!”李夏手揮起來,落下去,“一開始是吵架,老夫人和老太爺,就這樣,”李夏一隻手叉腰,一隻手往前啪啪的點,一幅怒目金剛狀。
秦王看的上身不由自主往後仰躲,大瞪著雙眼,看著學的維妙維肖的李夏。
“吵的嗓子都啞了,我實在看不過去了,就喊了一聲,不能打,誰知道喊錯了,老太爺一巴掌就甩上去了。”這一巴掌,李夏沒比劃,只挪了挪,靠到椅背上,笑眯眯看著秦王,“你別看老太爺年紀大了,力氣可不小,這一巴掌,把老夫人臉上打出了五根手指頭印,老夫人尖叫一聲,就撲上去了,又撕又咬,老太爺這裡,”
李夏揪著自己的耳垂,“被老夫人撓爛了,臉上也撓破了,可熱鬧了。”
秦王一口氣抽上來,“你都看到了?你怎麼看到的?你喊別打?還是喊打?”
李夏看著秦王,笑眯眯不答話。
秦王瞄著李夏,挪了挪,面對李夏,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又打量了一遍,慢吞吞問道:“那你說說,你們府上老夫人和老太爺,為什麼打起來了?”
“我哪知道啊!我跑到榮萱院的時候,他倆吵的嗓子都啞了,老夫人麼,就是變著花樣兒罵老太爺,什麼不知羞恥什麼什麼,老太爺麼,翻來覆去就是潑婦惡婦妒婦,唉。”李夏想著李老太爺的蠢樣,忍不住嘆氣。
秦王斜著李夏,好一會兒才伸手指在李夏鼻頭上點了下,“看看你這樣子,那是你太婆你翁翁,鬧成這樣,你跟你五哥六哥,都得跟著沒臉!”
“關著門的事麼。大伯孃已經發過話了,老夫人和老太爺的事,不管在府裡還是府外,誰敢提半個字,就打死。”李夏說到打死兩個字,聽起來也一樣嬌俏軟糯。
秦王瞪著她,想說什麼,卻又失笑出聲,無奈的抬手按著額頭,一邊笑一邊示意李夏,“先不說這個,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麼,唉。”李夏滿臉的飛揚全數耷拉下來,那幅樣子,看的秦王一陣心疼,“別難過,你說說,有我呢。”
“好吧,我跟你說,你幫我拿個主意。”李夏連聲嘆氣,胳膊拄在茶几,託著腮看著秦王,“是我姐姐的事,姐姐不是定下了董翰林家老三,那個叫董顯林的麼……”
李夏將董顯林聽了陶二少爺那些話,打聽姐姐的事說了,“……你說說,這樣的人,還能嫁麼?”
秦王眉頭皺起來了,“陶付文說這種話,人品可見一端,董顯林也太糊塗了,他跟你姐姐已經定下了親事,你姐姐就是他媳婦,怎麼能容別人象這樣當面敗壞他媳婦的名聲?”
“嗯,不但容下了,他還四處打聽姐姐是不是真的妒嫉不賢。”李夏接了句。
“這不是良人,雖說小定禮已經下了……”秦王眼皮微垂。
李夏有幾分驚訝的看著他,片刻,連眨了好幾下眼,上身往前傾過去,屏氣道:“就是啊,所以才要過來找你商量商量,你說,這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