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卻以為他都聽懂了,笑意從嘴角漫出來。
“銀子上,你大伯父指了杭州城幾間鋪子給你用。這會兒你用不了幾兩銀子,也不宜多用。這兩件事,你心裡先有個數,不過,暫時不宜為外人道。”
李文山點頭表示聽懂了。
“第二件。”秦先生欠身附耳,將閃參議要用常平倉算計那一對郎舅師爺的事說了。
“……這件事,我本來打算晚些告訴你,之所以這會兒就說了,是因為朱參議薦了位師爺,姓郭名勝,是朱參議嫡親的外甥,這個郭勝,有幾分不一般,得先跟五郎說一聲,才敢定下來用不用。”
“先生看中了就行……”李文山是打心眼裡把秦先生當先生信任尊敬。
“五郎,我知道這是你信得過我,可你得記住,別的事都能假手於人,只用人一件,一定要親自過眼操心。”秦先生正色教導了一句,才接著道:“你先聽聽這個郭勝。
郭勝是朱參議大姐的女兒,兩歲多不到三歲,就被人拐走了,賣到浙南一帶。
十二歲那年,他一路要飯,回到了紹興府。說是被人買去當獨養兒子,養父母待他極好,十歲那年,養父母意外死了,囑咐他回紹興認祖歸宗。
郭勝聰明天成,異於常人。
在浙南時,已經進了學,讀過幾本書,回到紹興郭家後,讀書極其刻苦,雖說晚了幾年,可後來居上,二十歲那年,縣試考了頭名。
隔年,帶足了銀兩去考府試。郭氏一族都對他寄以厚望,他卻在赴考路上,失蹤了。”
李文山呆了呆,彷彿想到了什麼,瞪大雙眼看著秦先生。
秦先生看著他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兩年後,郭勝自己回來了,怎麼失蹤的,這兩年在哪兒,隻字不提。
而且,再也不肯讀書考試,說是決心已定,此生不入仕途。
他父親和郭氏族長,將他捆在祠堂裡對著祖宗思過,半夜裡,他逃出來,找到舅舅朱參議……
這個郭勝,從十二歲回來,跟父母兄妹,以及郭家諸人,都極其疏離冷淡,只對朱參議這個舅舅,十分親近。
就這樣,郭勝就跟著朱參議,入了幕僚師爺這個行當,一入行就很不一般,只是,他隱在舅舅身後,聲名不顯。
就這樣過了五六年,他已經將近三十歲,他爹孃,甚至朱參議,替他說了不知道多少門親,他只是搖頭,說不但絕了仕途之念,連成家這事,也是不想的了。
大約是被擾的煩了,隔年,他就離開朱參議,四處遊蕩。
正巧,他前些天經過杭城,這會兒正好在,朱參議拿他當兒子一樣疼愛,雖說對他這任意妄為無可奈何,可還是盼著他能安穩下來,就薦了他。
這個人,若能長遠的跟著五郎,極為難得。唉,只怕不能,不過,哪怕只是暫幫一時,能度過眼下這個難關,也是極好的事。五郎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