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紅馬,就在山腳之下。天藏峰,乃是北寒禁地。但是,寒冰依卻選擇在這裡修行了上百年。
因為,寒冰依知道這裡是一道界門。她苦苦地修行,只為有朝一日,有資格再看一眼她心中痴戀的人。
那種執念,從未改變。
縱使你是一道光,我也不會停下追逐的腳步。而倏忽百年,對於曾經跪在三界聖山外百年的寒冰依來說,根本不算光陰。
等待!那抹紫衣,與沈煙不同。
三界聖山。
冷玉獨自一人站在雲海山巔,痴痴地望著那索橋天塹。誰也不知道,數萬年來冷玉站在這裡有多少次。每一次又有多久,但那絕對是以年為計的光陰。
長天、飛雪、冷霧或許都見證過冷玉的痴戀。
青梅竹馬,不如一見傾情!
魔郎當年帶幻花重傷而去,此後再也沒有踏入三界聖山。冷玉獨守聖山,她曾經無數次地幻想:或許,有一天神郎會穿著一襲青衣,含笑踏索而來。
那麼冷玉的守護與等待就值得。
可是,再也不會了!
因為,神郎已經回來了。可那不是一襲青衣,而是一道魂。
“師兄……神郎……”冷玉神色茫茫低沉自語,悲不能自已。美目之中,滾下淚來。冷玉那修行了十數萬年的仙心裡面,一直藏著那襲青衣。
同樣,從未改變。
可是,神郎死了。為什麼,滄海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宿命?當年滄海麻姑亦是苦等東皇諸多萬年,一直到死。
“冷玉!”不知何時,東皇已然站在冷玉的身邊。滄海東皇麻衣不改,赤足長發。
“師伯!”冷玉止住淚水,收拾心情沖東皇躬身一禮。
“你在等什麼?”東皇道。
“現在不等什麼了?”冷玉悽然一笑,“曾經,很多年我都在這裡眺望海荒,企望神郎歸來。如今——他回來了……”
山巔的風,卷動冷玉的白色大氅。冷玉的話,瞬間便隨風而散。她的淚,更是早已風幹。
“等待是很痛苦的事情嗎?”東皇沒有安慰冷玉,而是繼續問。因為,他的目光中有更多關於等待的痛苦。
要知道,這滄海第九十八代傳人,曾經站在天洲青山之上至少十萬年。可是,他還是看不見浮塵的盡頭,看不見他等待的人。
“等待?痛苦?”冷玉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思量一下,苦笑道,“回師伯,其實等待並不痛苦!”
“哦?”東皇欣慰地笑了笑,“為什麼?”
“因為,等待是希望!”冷玉目視遠山,“當年,雖然等不到神郎,但是我心不滅。可如今——”
“呵呵!”東皇笑了笑,“若是可以,你還願意他沒有死,哪怕永遠不回來也是好的,對嗎?”
“當然!”冷玉點了點頭,“等待比死去強千百倍。”
“沒錯!”東皇又笑著點點頭,“等待雖苦,但是並不絕望。所以,當我站在天洲青山之上時,我的心中常有快樂與希冀。而如今,我回到了聖山,只為守護滄海,已然不問未來。”
“師伯,你絕望了嗎?”冷玉問。
東皇搖頭未語。
“師伯,你後悔嗎?那十多萬的光陰是否虛度?”冷玉道。
“悔?為什麼要悔?”東皇淡淡一笑道,“如今想想,等待竟然是一種快樂。不是嗎?”
冷玉點點頭。東皇說得沒有錯。若是可以選擇,冷玉願意一直等待下去,而不是所謂的神郎魂歸。
“冷玉!”東皇很鄭重地喚了一聲。
“弟子在!”冷玉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