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看見,兩次都是古傘遮顏,不見真容。
所以,阿木唯一一次見過雲散的,便是梵天大戰當日。一把古傘,一襲綠衣。樂土佛女,眉心佛蓮,仙意無邊。
因此,阿木和雲散,實際上,並不熟識。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滄海、樂土一脈,淵源極深,而且當年,樂土以佛棺神念相贈,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交集。
阿木所認識的女子中,雲散幾乎可算相對陌生的一位。
可是,此時,雲散極為自然地邀請,便似相識百年,甚至更久。似舊人,似戀人。
阿木,遲疑了一下,然後身形一動,便已然進了屋子。
青燈搖曳,幽香淡淡。
只不過,已然分不清,那是竹木之香,還是雲散的體香。一切,有些如夢似幻。阿木看著那盞青燈,眼中神色複雜。
“坐呀!”雲散笑道,“散魂中階大圓滿。阿木,你的境界,又進益了!”
“呃!”阿木應了一聲,然後直接坐在了雲散的對面。散魂中階大圓滿?阿木不知此話何來。
“想聽什麼,我再為你彈奏一曲!”雲散看著阿木笑道,“就彈你最喜歡的那一首,好不好!”
“好!”阿木心思有些煩亂,皺了皺眉,隨口應道。
雲散,倒是不覺其它,而笑意盈盈,抬手撥動琴絃。
錚錚之音,如同流水。那是什麼曲子,雲散沒有說,阿木也沒有問。
原本,阿木無心聽曲。可以,漸漸地,他完全被帶入到了那琴聲之中。
那曲子,有些纏綿,有些離恨。似有萬丈紅塵,又似有無悔仙意。飄渺如輕夢,激烈如殺伐。
那一首曲子,似要道盡三界萬萬生。
阿木,有些迷醉。那似一場,夢中之夢,無比玄妙。
錚——
然後,那琴聲,戛然而止,餘韻卻是不歇,繞梁不絕。
“如何?”雲散笑道。
“好曲子!”阿木點頭贊道。
“離夢島上,倏忽百年!”雲散笑道,“你的傷勢基本好轉,境界漸升,唯有對這曲子,卻是百聽不厭。”
離夢島!此時,阿木才知道這個島的名字。
疏忽百年?阿木心中一動,這果然便是消失的二百年光陰。其實,阿木很想馬上問幾個問題。可是。卻怕立刻驚了這一場奇夢。
青山大陣,此時,阿木即使明白,這是幻象。可是,卻不願意破去。其實。這便是心魔。
明知是夢,卻不願醒。這是痴心,亦是魔心。
此時,再見雲散,單手一招,虛空中。竟然現出一個白玉酒壺,兩枚酒杯。
其實,雲散可以,心念一動。那酒壺就會自動斟滿。但是,雲散卻沒有。而是親自起身,拿過酒盞,然後各自斟滿,親自送到阿木面前。
“對月共飲,與君相傾!”雲散媚然一笑。
阿木愣愣地接過酒杯,那杯中酒,酒色瀲灩,香醇濃鬱。
若有緣。無憂島重聚,你我對月共飲,傾心二百年!那是當年。梵天大戰時,雲散說給阿木的話。
此時,這個場景,讓阿木瞬間想起那句話。
啪——
兩個人,酒杯輕撞。
此時,海浪聲聲。風吹竹動。竹舍窗前,一對玉人。一個玉樹臨風。一個絕世佳人,臨窗望月。
那酒。很香,很醇。
兩個人,有了一個短暫的靜默,但是卻是連飲了三杯。似乎,那一刻,一切都可以溶解在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