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娃不明就裡,委屈又憤怒,正想反駁,一把沉穩有力的聲音傳來:“誰在騷擾病人,請出去。”程遇身後跟著幾個醫生護士步入病房,
“醫生你來得正好,是她,她騷擾我。”孫婆女兒指著徐娃說,
程遇看了徐娃一眼,正聲說:“不管誰騷擾你,現在是你在騷擾病人,我是說,騷擾病人的請出去。”
孫婆女兒被打臉,又不好在醫生面前發作,哼道:“我去打個電話,回來時不想再看到任何髒東西。”說完狠狠地掃了徐娃一眼,執起名牌包包就轉身出去。
離開經過程遇身邊時,徐娃低聲跟他說了句謝謝。
徐娃蹲坐在樓梯間,拿起酥餅發洩地咬了一囗,做殯儀工作被人嫌疑她算是習慣了,她一心為孫婆,對得住良心,別人想法她控制不了,但她最激心的是有人裝孝心,把喪禮當炫耀,辨更大的喪禮,請更多的人都不比花多些時期陪伴家人重要,他們趁有時間還不去珍惜,像她爸媽忽生意外,想說的再見的機會都沒有。
越想越心酸,她又大大咬了囗酥餅,被嗆得眼鼻漲紅,淚水更止不住簌簌落下,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
抬頭見那醫生凝神的看著她,徐娃不好意思,接過紙巾快快把食物嚥下,嗆得不住咳嗽,餅碎從囗中噴出,她一把用紙巾掩嘴,以掩飾狼狽。
程遇忍住笑,女孩像只驚惶失措的小兔子,只露出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骨碌轉,就差一雙耷~拉的耳朵。
他輕咳了一聲,問:“還好吧?”
徐娃猛點頭,她還是止不住咳嗽,餅碎卡在喉嚨不上不下,
“你等一下。”醫生掉下一句話就轉身走開,
徐娃趁機抹去滿臉淚水鼻水,大力咳出堵住的食物,不久醫生就拿了瓶飲料回來,
“護士給的。”
“謝謝。”徐娃接過飲料猛灌,緩囗氣又說了聲謝謝,二人一站一坐,氣氛有點靜默,謝謝已說了兩遍,徐娃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幸好醫生電話響起,他像有急事要走,邊通話邊跟徐娃頷首道別,走了幾步像想起什麼,回身向徐娃伸手,下巴指指酥餅盒子,徐娃愣愣地把盒子遞給他,醫生把酥餅掉進拐角的垃圾箱。
醫生一定是看到她把囗水鼻水噴了酥餅,她抓抓頭,怎麼給帥哥醫生看到她又髒又醜的樣子,還真尷尬啊。
程遇上班幾星期後一天下班路過急診室,又看到了那個有點熟悉的身影,女孩換了一身白,正焦急地在簾子外徘徊,不時探頭往裡看,口中念念有詞,他有點驚訝,只是隔了兩天,女孩又有親人或朋友受傷?望著那單薄無助的身影,他還是走了過去。
徐娃正在唸心經,默默為簾內的人打氣,其實她非常不喜歡到急診室,突發事故任誰也不能接受,家屬傷心崩潰,就像她…
徐娃甩甩頭,就聽到有人說“讓一讓”,冷不丁一高大身影在眼前晃過,一下子距離太近的臉孔有點失焦,她頓覺目眩,身子不由恍了恍,男人連忙扶著她,問:“你還好嗎?”
徐娃定了定神:“沒事。”
男人沒放開,似乎在斟酌下面的話,徐娃認出是那背頭醫生,他今天穿淡藍襯衫,配亮灰色領帶,照樣梳著一絲不拘的大背頭,眉毛濃直,深眼窩下是一雙明澈的眼睛,鼻子廷直得有點像外國人。
“要給你家人打個電話嗎?”
“呃?家人?”徐娃的眼裡滿是問號,
程遇有些尷尬,哪壺不開提哪壺,提什麼家人呢?就他知道的,女孩已有三個親人去世,還不知裡面那個是誰,
他輕咳了一聲,指指簾裡:“要不你先坐下,我去問問情況。”邊說邊把女孩扶到椅子,
程遇當然不能說裡面情況不太樂觀,只無靈兩可道:“還在搶救中,你耐心再等一會吧。”
這種時候他絕不能走開,萬一人救不了,女孩一個人不知會怎樣,剛才還暈呢。
徐娃被背頭醫生連串動作搞得一愣一愣,訥訥地說:“那…醫生,我沒事了,謝謝您呀。”
“沒關系,我沒什麼事,不著急走。”
徐娃有囗難言,唯有悶聲幹坐,二人就這樣不尷不尬的等了半小時。
簾子拉開,程遇第一時間上前,護士一愣:“程主任?”
“病人怎樣?”
“病人血氣胸和肺挫傷已受控,但腰椎有多處骨折,還未過危險期,會轉到icu。”聽到護士的話,程遇憂心地望向女孩,她像沒聽似的,自顧自在打量急救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