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軍大帳真的很大,此時坐著數百人,依然不顯得擁擠。而且那些人都很沉默,於是空曠的大帳,竟然還多了幾分靜寂的感覺。
“這是神座大人的命令。”
白海昕看著這些用沉默表示抵抗的人們,神情漠然說道:“不要想著自已平日裡在宗派中在人間享受的榮耀與尊重,要清楚現在是在軍中,我們是在奉天伐唐,我們執行的是昊天的意志。”
一名洞玄境的修行強者盯著他,厲聲說道:“重騎兵都沒辦法衝過去,我們這些人能怎麼辦?誰能扛得住琴簫的聲音?”
白海昕說道:“既然要你們棄馬而戰,那麼座騎便不用擔心,至於琴簫之聲……天諭神殿此時正在制符,稍後便會分發到你們的手中。”
“我不想再聽到更多的疑問,你們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接受。”
不等那些平日裡驕橫無比的修行者出言反對,他面無表情繼續說道:“普通將士做不到的事情,當然要由你們來執行,不然道門養你們何用?”
人群后方響起一道憤怒的聲音:“這不是讓我們送死?”
白海昕臉色驟然寒冷,看著聲音起處,說道:“是誰在說話?”
沒有人回答,沒有人敢回答,也沒有人再敢說話。
此時大帳裡有數百名軍中強者和來自各國各宗派的修行者,如果是平時,哪怕白海昕是南晉大將軍。也不會令他們噤若寒蟬,然而如今是在神殿聯軍之中,眾人都清楚,白海昕的話代表著西陵神殿的意思。
不敢說話不代表不去想。修行者們臉色十分難看,他們都知道先前那人說的是對的,西陵神殿就是要讓自已這些附庸道門的小宗派去送死,用自已的死亡去消耗書院弟子的念力精神與體力……
“想想你們的宗派。是要千秋萬代,還是要如煙花般消逝,想想留在家鄉的親人與弟子們。再想想蒼穹之上的偉大存在。”
白海昕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大帳。
大帳裡一片死寂,沉默此時代表著接受。不得不接受。
與青峽處的溫暖氣氛相比,此間好生寒冷。
……
……
綿延青山攔著南方大澤的溫暖水氣,清河郡向來以四季如春聞名,然而畢竟已是深秋,入夜之後,原野間的溫度漸漸降低。
軍營裡燃起篝火。
夜穹上的繁星被明月的銀暉掩的黯淡難見,此時被原野間的無數堆篝火映照,愈發渺茫,如果不仔細去看,甚至會以為夜空里根本沒有星星。
一堆篝火旁圍坐著二十餘人。
這些人都是南晉劍閣的弟子。
眾弟子圍著一名男子。神態恭謹無比。
那男子身著麻衣,梳了個簡單的髮髻,面容普通無奇,只是一雙眉毛極有特點,濃郁的彷彿是用墨筆畫出一般。
在他的身邊地面上。有一頂有些陳舊的金冠。
世間只有帝王才能頭戴金冠。
這名男子不是哪國的皇帝。
他是劍道的皇帝,他是劍道的聖者。
他是柳白,所以金冠在旁。
“神殿的想法,必然不會有效。”
柳白看著夜穹裡那輪明月,沉默了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