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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葉不見 生生相錯

雖然左小孟對陰曹地府瞭解的並不多,但是大名鼎鼎的閻王爺還是知道的。現在已經到了地府的核心地帶,她心裡不由琢磨起來,看來聽聽在這裡的地位並不一般。

“我現在進去打探一番,你只需要站在這裡,集中精力想著要找的人就好,如果他感應到,自然很快就能尋得,不過也要看他願不願意讓你找到。”聽聽認真起來也是個很可愛的女孩,“還有,我在你周身布了匿字訣,一般不會被人發現。但如果你亂跑,被人撞破了結界,你我蘇童都會有麻煩,記住了嗎?”

“好”,左小孟點點頭,雖然這裡空無一人,但也不至於陰森恐怖,此時又聽說亂跑的嚴重性,自然全部應承下來,“你放心,我一直在這等著你回來!”

聽聽的身體慢慢消失在第一扇門的濃霧裡,只剩左小孟一人面對十扇門站在原地,身後是來時路也是無邊無際的遼闊曠野。不知過了多久,依然沒有任何動靜,十扇門前的霧氣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不知什麼力量驅使它們一直在翻騰。她心裡不由發毛,剛剛還不害怕,但這絕對的死寂和詭異的氛圍卻讓恐懼慢慢滋長。

此時,她越是集中精力想解千語,蘇童的臉越是冒出來,左小孟用力甩了甩頭,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他,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她心裡不由一愣,這個“他”是解千語還是蘇童?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她轉頭看過去,一片耀眼的紅光籠罩下走過來一個人,雖然離得遠,但巨大的身型彰顯了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她心裡慌亂起來,萬一被發現怎麼辦,但轉念一想聽聽的匿字訣,內心又鎮定下來,站在那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離她越來越近的人。

只見來者一副僧人打扮,頭戴毗盧冠,身披袈裟,腳下踏著一簇蓮花,右手持錫杖,左手持一枚如意寶珠,面部端莊慈祥,看起來並不可怕,只不過身高異於常人,大概有兩三米的樣子。

左小孟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雖然有匿字訣護身,但她並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管不管用。心裡一直乞求這個大個子和尚沒看見她,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那僧人果然沒在她身邊停留,而是徑直走向了第五扇門,左小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想聽聽的匿字訣還真是神奇。就在這時,明明已經過去的僧人突然朝著她的方位伸出長長的手臂,巨大的手掌眼看就要抓將過來。

左小孟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她本能地向大殿側面跑去,邊跑心裡邊罵:“什麼破結界,質量太差!”

身後風聲呼呼作響,同時那僧人還發出了如獅子吼一般的聲音,震耳欲聾。左小孟顧不得許多,只是一個勁兒地狂奔,她正想著要是跑到盡頭就再也沒地方可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大殿的邊緣位置竟然如同懸崖一般,向下望去一片黑紅之氣,身後的巨手已經碰到她的衣角,左小孟閉上眼心一橫就跳了下去。

一片片紅色妖豔的花在這幽冥之地競相開放,有些花蕊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它們嫵媚的姿態釋放出暗紅色的氣息,氤氳繚繞在漆黑的空間中,像為這黯淡無光的地方注入了源源不斷的能量。

左小孟只覺得身體輕飄飄的,身後的壓力蕩然無存,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片紅花之中,身上還落了一些花瓣,散發出熒熒的光。若不是這裡氣氛詭異森然,她幾乎要嗅到了浪漫的氣息。

站起身來,她剛剛躺過的地方被壓出一副人形圖案,那些被壓倒的花莖在她起身之後迅速恢復原狀,不由讓人嘖嘖稱奇。

不知這又是什麼地方?誰種了這麼多花?左小孟心裡疑惑著,慢慢走出花叢才發現,旁邊有一條寬闊的大河,憑藉紅花發出來的微弱光芒,她看到水面上波濤洶湧深不見底,河水像墨一樣黑,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對岸。

在完全辨不清方向的情況下,只好隨便選擇一條路走下去,不一會兒,她發現前方影影綽綽的有一片更深的紅色,好像還有燈光。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片紅色原來是至少綿延幾百裡的紅紗,不知是用什麼東西固定住的,齊刷刷地漂浮在半空中,雖然有風吹過,但並不凌亂。

左小孟挑起一層紅紗,就像走入一個房間,只不過裡面空蕩蕩的並沒有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突然發現前面有影子,透過縫隙,看到“房間”的中央放在一方石磨,一個白鬍子老頭正在艱難地推磨,往下看去,一副驚悚的畫面出現在眼前。只見磨盤的中間夾著一個人,確切說是半個人,因為他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被碾壓在兩塊石頭中間,雖不見流血,但呲牙咧嘴的模樣想必十分痛苦。

左小孟大吃一驚,忍不住“啊”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在這安靜的環境裡卻足以驚動裡面的人,那老頭停了下來,往外面看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這兒不是你來的地方,快走快走!”

左小孟走了這麼久難得見到一個“正常人”,恐懼的情緒減了大半,好奇地問:“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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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老頭話不多,但也算是有問必答。

“忘川?”這個地名完全在左小孟的知識範疇意外,“那,那這個人,怎麼…”她索性走了進來,指著磨盤中間那半個人問道。

那人抬眼看了看左小孟,一臉不甘心的表情,隨著老頭推磨動作的暫停,他好像也不那麼痛苦了。

“別問那麼多了,因果迴圈。趕緊走,不然一會兒走不了了!”

她被老頭推出了紅紗陣,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一個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解千語竟毫無徵兆的憑空出現在她面前,依舊用那熟悉而憂傷的眼神看著她,輕輕吐出幾個字:“花葉兩不見,生生相錯。”

此時沒有月亮,左小孟卻看到月光如洗,全部潑灑在解千語的一襲長袍上,為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色的光。她忍不住哭了起來,等了一個輪迴,終於肯出來相見了,是嗎?

解千語並沒有上前一步,只是注視著左小孟,輕聲說:“小孟,忘川盡頭,便是奈何,良辰美景奈何天,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這次,你要跟我走嗎?”說完,伸出了一隻手。

“要!要!我跟你走,無論你去哪兒,我都跟你走!不要再丟下我!”不過幾句話,左小孟已然泣不成聲,她等了12年,上天垂憐,解千語果然藏在世界的盡頭,終於被她找到了!

沒有一絲猶豫,她顫抖著伸出手去就要抓解千語的手。

正在這時,空中突然閃出一道白光,如一柄巨斧劈開了黑暗世界,一個人影極速從空中衝下來,一束幽藍的光直直地刺入解千語的身體,只見後者瞪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後身體開始破裂開來,瞬間變成千萬碎片,向四面八方飄散而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左小孟的手甚至還伸在空中,眼看著解千語在自己面前灰飛煙滅,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不!”那個人影眨眼功夫已經到了跟前,她瘋了似的抓住對方,定睛一看竟然是蘇童!

只見後者雙眼通紅,似有血溢位,手中的劍氣還來不及收回。左小孟撲上去不由分說地又撕又咬,嘴裡含糊不清地狂罵道:“你為什麼要殺解千語,你這個混蛋,混蛋!”

蘇童也不解釋,任憑她發狂,雙腳點地順勢一提帶著她直衝向空中那片逐漸合攏的白光,待他們剛剛穿過,那缺口已經變成一道縫隙,轉眼間就嚴絲合縫,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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