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白天的爭執,她突然對即將到來的婚姻生活充滿了不確定。
遇到危險的時候,她可以為他生為他死,而蘇童也幾次三番在緊急關頭出現在她身邊。
堪比“生死之交”的兩個人怎麼會為了一些瑣事互不相讓呢?
真是相愛容易相處難!
左小孟不由嘆了口氣,看來再深厚的感情也會被平凡的生活淡化,隨之而來的就是柴米油鹽雞毛蒜皮無止境的爭執與妥協。
而蘇童想的則是另外一件事。
此次日本之行並不算順利,祖父給他的任務是將太郎及其父母趕出籍宿,永遠不得染指聖泉。
“可我…”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和弟弟,蘇童聽到這個要求時有些為難。
“沒有什麼可是的,如果他們不走,水貘一族就要大禍臨頭了!”
“大禍臨頭?”蘇童一時想不明白,平平安安地在中國過了十幾年,他以為過去的恩怨早就煙消雲散了,沒想到危機竟如薄冰下深藏的暗湧,稍不留神就要破冰而出。
祖父並不解釋原委,只催著他早去早回。
“最多三天,也只需要三天。”祖父高深莫測地說,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蘇童本來還一直擔心左小孟一定要跟著去,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準了他的假。
到了日本之後,他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籍宿私宅,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日常用品也少了很多,聖泉的水汽不再充盈,甚至竹林裡也不見水靈的蹤影。
偌大個宅子裡沒有一點兒人氣,宛如死宅。
他不禁奇怪,上次從這裡帶走小孟的時候還不是這種感覺,怎麼這次氣場全都變了,其他人有可能對他避而不見,但水靈在竹林裡住了多少年了,而且跟他的關係匪淺,怎麼也會莫名其妙地失蹤了呢?
蘇童又趕到了世田谷,房子裡只剩下一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太郎和父母都不在,問他們的去處,只是擺手說不知道。
彷彿積攢了很多力量出了一拳,卻打在軟綿綿的一團棉花上。
現在不用自己動手,所有人“如願以償”地都不見了。蘇童沮喪之餘有點兒慶幸,這樣也好,終於不必陷自己於骨肉相殘的局面。
他覺得這次日本之行好像白跑了一趟,雖然說結果是一樣的,但是任務完成得未免太輕鬆了,太郎和父母到底去了哪,竟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回來之後,他迫切地想跟左小孟結婚。說實話,自己之前並沒有想過這些事,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日本的最後一天這個想法突然蹦了出來,而且念頭越來越強烈,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安撫身體中躁動的靈魂。
他希望一切儘量簡化,最好幾天內就完婚,但是一想到左小孟一定不會同意,於是自己忍著不去說這些,只是加快速度做一切準備工作。
這天晚上,蘇童做了一個夢。
當他出現在夢境中時,無比訝異,由於魂師自帶異能,根本不可能做夢,更不可能被什麼東西操控自己的夢境。
他們出現在夢境中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救人,一種是吸食。
至於以自身為主體入夢,是根本不會發生的。
千萬年來,魂師都是夢境的旁觀者,他們掌握著強大的馭夢術,均衡著塵世間的好夢噩夢,自己卻跳脫在十丈紅塵之外……
但這次明顯都不是……
畫面停留在一片櫻花林之中,夢裡的風很大,櫻花紛紛飄落到地上,厚厚的一層好像軟軟的櫻花毯。
正在這時,左小孟穿著一身粉紅色的和服走了過來,衣服上還點綴著深深淺淺的櫻花。她的髮式妝容和普通的日本少女毫無區別,穿著白襪木屐,頭髮上還沾了一些花瓣。
她走到自己面前,滿是幽怨地眼神看著他,朱唇輕啟:“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