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軀一輕,楚容驚醒,目光觸及段白黎蒼白的臉色,忙道:“啊黎,你醒了?我去叫沈太醫。”
“別忙。”段白黎將她放在床上,自己跟著躺了進去,伸手抱住她的腰腹,將她的臉按入胸膛,低聲道:“我退熱了,你陪我睡會兒。”
楚容身軀僵硬,好半天不敢動一下,頭頂上很快傳來冗長而沉穩的呼吸。
稍稍動了下發麻的身軀,楚容微微抬頭,注視著段白黎凹陷的臉頰,心口一陣陣抽疼。
這個人總是有辦法叫她忘記滿肚子的火氣,只記得心疼。
昨夜段白黎發熱,滿身傷痕,沈太醫忙了一夜,楚容自然也沒發入睡,天色將將發亮,段白黎熱度退下去,沈太醫親自去熬藥還沒回來,而她剛剛睡著不久,這會兒自然也是睏倦得不行,蹭了蹭不算寬厚的胸膛,楚容閉著眼,很快會周公去了。
段白黎這時候睜開眼,酸澀的眼中浮出幾分笑意,艱難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個清淺的吻,頂著滿頭大汗,重新睡去。
楚容惦記著段白黎的傷勢,並沒有睡很久,小心從段白黎懷裡出來,連忙找了沈太醫。
“沈太醫被樊將軍帶走了,說是尚安大哥重傷。”修宇鼻子眼睛通紅,不安的在門口徘徊。
真是該死,昨夜公子受傷回來,他卻死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
楚容皺眉,尚安跟著段白黎出去,兩個人都受傷回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同去的尚華、錢老又去了哪裡?
然而,此時段白黎安然無恙才是最重要的。
重新回到房間,段白黎已經蘇醒,手中捧著不知道誰遞給他的摺子,斜靠在床上,朱筆擺動。
楚容忍不住道:“你不知道你重傷快死了麼?身上沒一塊好肉,多處傷口發炎腐爛,不好好休息你折騰什麼?”
段白黎抬起頭,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道:“我沒事。”
“沒事個屁!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鬼樣子?”楚容瞪著眼睛,話語之中不由自主流淌憤怒之色。
昨夜親眼所言,段白黎身上的傷口可謂是密密麻麻,並且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而微微腐爛,最嚴重的卻是之前中箭的右側肩胛骨,腐臭味最為明顯。
也不知道一個文弱的書生如何忍著這難以置信的痛苦。
“你哭什麼?”段白黎鬆了手中的摺子,掀了被子走向楚容,伸出手抱著她:“可以忍受的疼痛都不算什麼。”
楚容怔忡了下,抬手一抹,才發現自己竟然淚流滿面,緊接著投入滿是藥材苦澀的懷抱,生怕不小心碰著他傷口而不敢妄動,忙道:“你還知道自己深受重傷麼?趕緊回去躺著。”
“我想吃麵條,容容給我做好不好?”段白黎笑道,一隻手揉著她的腦袋,溫潤輕柔的聲音擦著耳膜,就像一根羽毛擦過心尖。
楚容一腔火氣乍然間煙消雲散:“……”
問世間情為何物?
不過是一物降一物!
“鬆手,我給做面條吃!”楚容咬牙,不願意承認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在心裡紮根安家,無法驅趕。
段白黎似乎笑了下,宛若寒月的面容柔和似水,低下頭在她唇角印了個痕跡,而後試探著親吻她的唇瓣,沒有得到抗拒,便過分的深入,腦海中想著當初在布偶山谷,幾次三番涉險幾近喪命,最為惦記的不是他從小照顧著長大後來背叛他的弟弟,不是時時刻刻謹記的黎民百姓大成天下,而是,懷裡這個姑娘的音容笑貌。
“容容,啊黎想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