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尖銳悲痛入骨的聲音叫所有人不寒而慄,下一刻,楚蝶崩潰的放聲痛哭,所有委屈,所有痛哭,怎麼哭也哭不夠。
動靜太大,楚家二房自然也聽得到。
楚長河嘆一口氣道:“孩子娘,你去把三丫帶過來吧。”
孟氏點了點頭:“那時候送信的人回來說被那家人罵了一通,我還以為是三丫頭自己不會來呢,沒想到…”
楚雲和雙喜面面相覷,而後默契的抱緊懷中呼呼大睡的孩子,兩人都沒有開口。
孟氏掀了車簾子,很快便帶回楚蝶,還有一個眼睛大得過分的小女孩。
楚長河道:“這馬車不夠地方,我這就下去。”
原本拼了命、不顧一車的女人想要和孫子近一點的楚長河戀戀不捨的看一眼楚雲和雙喜懷裡的孩子,這才離開馬車。
楚蝶坐上楚長河的位置,嗚嗚咽咽的哭泣瞬間變大,委屈得不行,孟氏在一邊安慰,楚蝶幹脆趴在孟氏肩頭哭泣。
楚雲連忙將那個不大的小女孩攬到身邊,見她瑟縮不已,放輕聲音溫柔道:“你叫什麼名字呀,嗯,你應該叫我一聲二姨,吶,叫一聲二姨,給你糖吃,好不好?”
小女孩畏懼的想要避開楚雲,卻被糖給吸引了,扭頭看一眼只顧著哭忘了她的親娘,終於是扛不住誘惑,乖巧道:“我叫大妞兒,二姨,給我糖吃。”
楚雲揉了揉她的腦袋,而後頓了頓,緩緩收回手,不經意一瞥,手上滿是油膩。
楚蝶扯了扯嘴角,溫柔道:“那麼,大妞兒,來,張嘴吃糖。”
將隨身攜帶騙小孩子的糖交給雙喜,示意她為孩子開啟油紙。
雙喜取了一張帕子擦擦手,這才開啟糖,塞給大妞兒。
旁邊的哭聲半點沒有壓抑,尖銳而難聽,楚雲皺了皺眉,低頭看著因為吵鬧而有些皺眉的嚴姝姈,扭頭道:“大嫂,我們把孩子交給大哥他們?”
雙喜連連點頭:“我正有此意。”
倆孩子剛剛睡著沒多久,正是沉睡的時候,否則這麼吵鬧早就哭著醒過來了。
雙喜動作快,一手抱一個,直接下了車,楚雲留下來看著大妞兒。
後面的馬車裡,楚開翰接過孩子:“怎麼回事?哭聲那麼大?”
雙喜不滿道:“楚蝶那女人,一進來就開始哭,半點不照顧孩子,我們兩個孩子都在睡覺,大妞兒也一個人害怕得不行,也不知道怎麼當人家孃的。”
只顧著哭有什麼用,你委屈,你委屈別人就應該跟著你受苦麼?
楚開墨抱著嚴姝姈,寬大袖口稍稍為她擋去光芒,道:“大嫂你回去吧,孩子放我們這裡,你們可以放心。”
楚長河也道:“正是如此。”
雙喜叮囑幾人孩子醒了要叫她。
幾個大男人的,哪懂得換尿布餵奶?
幾人自然應是。
雙喜走後,車廂再一次安靜起來了。
楚長河道:“這孩子也是可憐,一出嫁就從來沒回過家,一回家就是家破人亡,看那瘦弱不堪的樣子,就知道那婆家並不是好相與的人家。”
楚開翰點頭:“當初三妹出家,就是一頭毛驢拖著平板車,三叔三嬸都沒覺得什麼,我也不好插話。”否則,他根本不願意楚蝶嫁給這樣貧苦的人家。
倒不是他嫌貧愛富,而是對方一點都不鄭重,迎娶媳婦,再不濟也應該用牛車,然後平板車清洗擦拭幹淨才是,就這麼一車子黃土而來,可見這親事對方看得太過隨便。
這樣的人家,根本不是良人。
楚開墨嗤笑道:“都過去了,追究那麼多有什麼用?這家人也是,一看到有利可圖便黏上來,自己送上門,可就不能怪我們不給面子了。”
人家爹孃死了都不給告訴,簡直喪心病狂,枉為人!
楚長河陷入傷感之中,楚長湖一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更不用說,後來的孤兒寡母緊隨著也死了,變成心病,始終無法消散。
楚開翰和楚開墨對視一眼,楚開墨道:“爹啊,人死不能複生,更何況,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也許他們正在某個地方過得好好的呢,快看看家孫女,小臉紅撲撲的,可漂亮了,可好看了。”
楚長河瞬間被轉移話題,忘了所有悲傷,湊過去看嚴姝姈,果然是睡得紅撲撲,跟花朵似的,再沒有往日的小大人模樣,小臉嫩得能夠掐出水來,小嘴微啟,露出白白的小米牙,一顆老心都要融化了,老臉漸漸變成一朵老菊花。
楚開墨跟著笑了,他家的小姑娘就是這麼可愛!
馬車隊伍繼續向前,二十天之後,出現在京城之外,遠遠的就看到城門口等候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