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膽敢阻攔爺爺作為,擅自做主,五丫,我罰你跪大堂一夜,你服氣不服氣?”楚老爺子聲音恢複了威嚴有力。
大家長的架勢端出來,唬得楚開墨一愣一愣的,小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攥緊了楚容的衣角,忘了從小灌輸的兄長守則。
“我跪。”楚容面不改色,心思飛快轉了一圈。
楚老爺子滿意了,沒有人能夠違逆他的決斷,再道:“至於你爹孃…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只要操心你自己便可。”
視線一動,落在楚開墨身上,嚇得他身軀一顫,縮了縮脖子:“爺、爺爺…”
楚老爺子哼了一聲,果然看到楚開墨臉色白了三分,心下更加不喜,老二家這孩子一個看到他跟看到貓的豹子一眼,桀驁不馴,一個跟看到貓的耗子一樣,畏懼入骨。
楚容忙抓緊了楚開墨的小手,傳遞過去溫暖,扭頭掃了一眼虎視眈眈的周氏到了個人,道:“爺,我有事想要單獨和你說。”
楚家人,在她看來只有楚老爺子相對清醒一些,周氏眼中只有蠅頭小利,只要心中小家,劉氏糊塗,會人家嚷嚷什麼便輕而易舉的相信,還喜歡推脫責任,楚長江農家漢子,眼光只有方寸之地,典型的活在當下,楚長海擅營鑽,想法設法的想要往上爬。
這些人,只有楚老爺子心中惦記著這個家,惦記著家和萬事興。
楚老爺子沉默了片刻,吞雲吐霧了片刻之後,道:“你們都出去,四郎去堂裡和你大哥一起跪,沒有得到允許,不許起來,聽到沒有?”
楚開墨猶豫了,跪大堂這種事輕車熟路,他擔心的是小妹。
扭頭,滿臉糾結:“小妹…”
楚容笑了,拍了拍楚開墨的肩膀,道:“大哥一個人寂寞呢,二哥先去陪著他,我一會也去了。”
楚開墨斜眼,糾結之色更濃:“可是你一個人…”
楚容擺手:“相信我,爺爺又不是壞人。”
楚開墨還想說什麼,劉氏一隻手伸了過來,直接拎起他的耳朵往上提:“兔崽子還不快走?留在這是怕你爺爺吃了這賠錢貨麼?呸,這個時候倒是知道兄妹情深了,搞得我們都是惡人,就你們是好人!”
耳朵瞬間漲紅,楚開墨小臉皺了起來,點著腳丫子拼命湊近劉氏,以緩解疼痛:“奶,奶,我疼,你鬆手。”
劉氏卻是罵罵咧咧的拎著他走,半點沒有鬆手的意思。
眉頭一擰,楚容手指動了動,手心發癢。
直到那扇門關上,楚容才鬆了手。
“你想說什麼?”楚老爺子吐口輕煙,微微眯起了眼睛,目光透過煙霧看向楚容。
什麼時候開始,這孩子變得陌生?
哦,從那天血泊之中蘇醒開始,微微怯弱的孩子變成這幅厚臉皮、看不透的模樣。
楚容直接從地上爬了起來,爬上一張椅子,盤腿坐下,看向楚老爺子帶著不悅的臉:“四叔念書,家裡孩子日漸增多,就那麼幾畝地的收入,勤勤懇懇勞作卻還要上交稅收,爺爺,很辛苦吧?”
楚老爺子抽煙的動作一頓,隨即吐出大口的煙霧,道:“是啊,你四叔念書,每年束脩得二十兩銀子,出門會見友人要銀子,在外體面衣裳不可少,也要銀子,現在再加上大郎的束脩,加上你三嬸、四嬸腹中的孩子即將出世,家裡入不敷出,我想著,熬一熬,過段時間就好了,秀才加身,稅收免了去,能省下很多。”
楚容笑了笑,沒敢說出萬一考不上的話,而是道:“我活著這麼多年…嗯,三年,穿的都是姐姐們穿不下的衣裳修改的,吃的頓頓地瓜稀粥,偶爾逢年過節吃一小片肉還得被奶瞪上好幾眼,爺爺,人活著為什麼這麼累?指不定哪天得了一場病,腿一蹬就去了,你看我爹爹和小哥哥,一包藥材從娘親口中摳出來,還要吃上三天。”
楚老爺子冷了臉,十分排斥楚容口中不吉利的話:“你想說什麼直接說便是,但你記住,出身沒辦法選擇,也記住有一碗熱水喝的你比街上的乞丐好太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