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來，在茶幾邊緣放下香煙，脫了針織衫，又脫了滑雪服和羽絨長褲，脫到只剩一條蕾絲邊的內褲。
她上了床，鑽進被子，很快睡著了。
愛德華拿起香煙，按滅，扔在垃圾桶裡。
走到床邊，看了一會兒她。然後開門出去，直到晚飯時候才回來。
奧黛麗不在小屋裡，桌上留了字條，“去吃飯了”。他去餐廳找她，見她戴了玳瑁框眼鏡，頭發很隨意的紮了個馬尾。
餐盤裡的食物被叉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奧黛麗不太高興的皺著眉。
“怎麼了？”在她身邊坐下。
“吃不下。”她嘆氣，“太特麼難吃了。”接著發了5分鐘的牢騷，說了一些不太能聽得懂的話，說山上物資匱乏，想吃點新鮮水果都不容易，抱怨沒有智慧手機那是什麼）、沒有支付寶那又是什麼）、沒有當面付還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抱怨就連好好去看場電影也不行，因為北美影院見了鬼的不是對號入座。
抱怨完了，拿出本子和筆，寫了半天。
一邊頭也不抬，“你不去點餐嗎？”
愛德華去點了餐，給她拿回來兩只橙子。然後聽她興致勃勃說了一大堆關於fix的發展路線規劃，fix目前只是個賣碟網，以後要買條院線，或者自己蓋，獨立開發自己的購票網站，支援線上支付，以後智慧手機發展成熟，要能達到拿個手機就能隨時購票的進度；還暢想了一下智慧手機會給人類社會帶來的變化，訂餐都不需打電話，直接手機線上訂座訂餐，衣食住行都可以用小小一隻手機解決。
而這個市場大到産值論百億。
不過目前最大的問題是硬體開發跟不上，所以理論上還得過好幾年才可能實現。
然後又說：“硬體能跟上，理論上，人工智慧可以做非常多的事情，比如，幾年後，可能……會出現這種人工智慧系統，能快速分辨人臉，你把恐怖分子的資料輸入系統，系統就能自動搜尋比對所有出現在攝像機和監控攝像頭裡的人臉。你知道現在到處都是攝像頭嗎？全美目前至少幾十萬個攝像頭，以後會更多，光是即時資料都需要若幹超級計算機才能計算，這個人工智慧系統可能自己不需要有這麼多伺服器，她可以呼叫世界上任何一個超級計算機為她服務，如果可以的話我會給她取名‘蓋婭’。這種超級強大的人工智慧系統私人企業是無法擁有的，太危險了，政府不會允許。也只有政府能擁有，如果法律不允許，那就修改法律使他合法。”
“個人隱私怎麼辦？這個系統肯定不僅僅只會用來監控恐怖分子。”愛德華說。
“我又不是律師，”她聳肩，“所以這就會牽涉到美國憲法，看哪個總統有本事修憲了。”
“全面監控無法繞過個人隱私權的問題吧？”旁邊桌的客人忍不住插嘴，“對不起，這個討論我們都覺得很有意思，不介意的話，可以加入討論嗎？”是個相貌端正英俊的年輕男子，他和他的同伴都是一臉興趣盎然。
“稍等。”奧黛麗把餐盤端走。
等她回來，兩個陌生人站起來自我介紹，“我是喬納森·諾蘭，這是我的朋友，派屈克·伍德。”
“奧黛麗·菲利普斯。”
“愛德華·諾頓。”
喬納森微笑，“我們一直覺得是你，但不太好冒昧打攪你。”
奧黛麗指了指桌邊，“過來坐吧。”她重新坐下，“個人隱私權在國家意志面前毫無抵抗能力。政府可以說，侵犯了少數人的利益，但能保護大部分國人，你覺得你會支援哪一方？”
“但少數人的利益也不能說侵犯就侵犯。今天可能是遠在肯塔基的某人的個人隱私受到了侵犯，明天可能就是你的個人隱私受到了侵犯。”喬納森說。
“想保有個人隱私不受侵犯實際上在現在，1999年，就很難了。比如，我們還是用網際網路來舉例，大家現在都知道網際網路很好用，你瀏覽一個網站，你用我的redstar在網上搜尋任何你感興趣的內容，網站會記錄你的每一次鍵入，有必要的時候能追蹤到你的每一次瀏覽記錄，以此對你做出側寫，你搜尋什麼‘硝化甘油炸藥’或是搜尋日本産的矽膠性愛娃娃，都一覽無遺。”
“哇！”喬納森瞪大眼睛。
“資料就在那兒，無限海量資料，缺乏的只是一個靶向目標。比如我要監控你，喬納森，你從每天走出家門開始，我就能實時監控你走過的每一步，除非你事先知道哪兒沒有攝像頭、哪兒是監控死角，但你用人腦是無法完成計算的，你必須也有個超級人工智慧系統幫助你躲開監控。”
“人工智慧有這麼——厲害？”
“不如說是可怕吧。人工智慧系統只是工具，更重要的是她在誰手裡、被如何利用。任何企業都不會、也不能、不敢擁有這麼強大的人工智慧系統，一旦被公眾發現，打官司就能破産，還會坐牢。只有耍流氓的政府敢使用。研發也很花費時間，沒個十年都不太可能達到要求。”
“你說的，好像一定會有人開發。”愛德華說。
“肯定有人會開發。”奧黛麗十分肯定的點點頭，“我們上課的時候教授就說了，政府一直在找能獨立開發類似系統的工程師或是企業，一般來說政府喜歡外包給某個企業。redstar是拿了幾個政府訂單，但不是這個。”
“真要找到redstar，你會接嗎？”愛德華也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