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然沒有緊著去看左慈典做克里斯骨折了。
學習本身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並不是做老師的付出辛勞,就能讓學生收穫的。如果教育投入如此簡單明瞭的話,人類歷史早就被貴族統治乃至於皇權統治徹底改寫了。
醫學的學習,尤其是外科醫學的學習之路,顯然要更崎嶇一些。
左慈典要提升的克里斯骨折的技術等級,是從入門到專精。
不說他本人的學習能力如何,就雲醫這種聚集了一省精英的醫院裡面,一名醫生要達到專精的水平,也得耗費一番心力的。京城醫院裡面掌握專精技術的醫生更多,但也沒有下沉到住院醫的水平。
任何一名住院醫,能夠掌握一門專精技能,都是相當不容易的,尤其是在目前的醫院結構下,住院醫可能都撈不到獨立的手術機會,又何談專精。
能入門就阿彌陀佛吧。
左慈典目前就處在好條件和差條件擔起來的扁擔上。一方面,他做手術的機會增多了,凌然也放心給他獨立手術的機會,並悉心教導。另一方面,左慈典的基礎又差多了。
論時間和經驗,左慈典的手術經驗其實並不比同年資的住院醫高,這裡說的同年資,是指進入雲醫的時間。
左慈典在鎮衛生院裡的20年,學到的東西,在單純的手術檯上,是無法發揮作用的。與此同時,左慈典的理論知識體系,卻是陳舊的,而且大部分被遺忘了,這在大部分時間裡都是沒關係的,但是,終究是一個劣項,令他在某些時候,不得不花費很多時間,在其他人並不需要花費的時間上。
比如同樣的解剖知識,解剖原理,左慈典不僅早就忘記了,記住的也是20年前的陳舊知識了,普通的手術其實也不是很需要多少解剖知識,許多醫院的外科醫生都是一邊做手術一邊學解剖的,而並非如普通人所想象的那樣,先搞明白解剖再上手。
不搞明白解剖是可以做手術的,按部就班的做下來,某些情況下,做的還蠻不錯的。但是,要到專精的水平,要獨立做出高水平的手術,並且長期做到高水平,不弄清楚手術範圍內的解剖結構是不行的。
因此,左慈典不僅需要補課,還要比普通住院醫補課更多。
從入門到專精,總歸是一個漫漫長的過程。
凌然也從病例中,選出了合適的病例。
正是張安民推薦的,58歲的下肝內膽管結石並肝吸蟲病的患者。
得知凌然的決定,張安民幾乎是跳著腳跑來了手術區的休息室,端著pad道:”我猜您就有興趣,這個案例確實是非常有意思,病人名叫雷柏涵,有脂肪肝、肝硬化,又有肝吸蟲病,然後肝內膽管結石,就肝臟疾病來說,應該是得的比較全面了……”
“是肝膽外科收治的病人?”凌然之前就翻了病例的。
張安民嘿嘿笑兩聲:“您一句話的事。”
他的意思,是凌然一句話就能將人給拿過來,畢竟,光是依靠霍從軍和急診中心的強勢,凌然就能從肝膽外科手裡搶人了,更不要說,凌然自己現在就是肝切除大佬,給賀遠征移植一顆虎膽,他也只會排異致死。
凌然卻是搖搖頭,道:“應該走正規流程。”
說完,凌然就將電話打給了霍從軍。
張安民不自覺的縮縮脖子,真為本科室的醫生們擔心。賀主任別被欺負的失了智,然後拿小醫生們開刀。
噗嗤。
手術區的角落裡,更是發出奇怪的響動。
張安民看過去,就見原本裝作疲憊不堪而“不得不”休息“片刻”的周醫生,笑場了。
周醫生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擺擺手,道:“抱歉,昨天睡太飽了。”
張安民嘴角抽動兩下,不敢真笑,就站起來道:“我去看看病人,給他做術前準備。”